等等！
这下直播间观众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卧槽！这不就等于是七十多万块？】
【这赚钱速度……呜呜，这辈子我是没戏了。】
【呜呜本打工人一个月还不到五千块，两个月七十多万做梦都不敢想，见都没见过啊。】
【不是，既然这么赚钱了，为什么不让范马继续干了啊，还有给他10万块是什么意思？】
【呃，是不是觉得范马年纪大了，扛不动了？给他点钱让他养老？】
众人意外之余，也开始各种猜测。
范马摇摇头，没紧跟着解释什么原因。
而是将自己的右手手掌摊开来。
他掌纹很深，带着一道道褐色沟壑，厚厚一层很糙的茧子，一看就是常年做力气活的人。
但这不是吸引众人视线的原因。
在他摊开手掌的那一刹那，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隔着屏幕，
定定地停留在了那根……
那半根，
缺失了两个指节的无名指上。
海风卷着潮湿的水汽，从他指缝里呼啸着淌过去，伤痕格外明显。
【嘶……】
众人猝不及防看到这一幕。
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我、我焯！】
【妈妈诶！看着就好疼呜呜呜o(╥﹏╥)o】
【这伤口看起来还有点新，估计就是去年的事情吧？】
【忽然理解了为什么老板单独给10W叫他不要再做了，唉。】
【说真的，大家都挺难的……心酸。】
渔业船飘荡在无边无际，波浪倾覆的冬季大海上，
想有个靠谱的医疗条件属实是比登天还要难。
再加上从蟹笼入海开始，就意味着今年的捕蟹工作进入了争分夺秒的倒计时。
断掉的一根手指，无论如何也无法再接上了。
想到冬季刺骨的海风，厚厚的冰层，而范马就凭着右手剩下的四根手指在冷风中忍着剧痛赌上了自己的性命……
直播间观众忽然觉得，这70万不要也罢_(:-」∠)_
“没什么好心酸的。”
“能站在这跟你们聊天，就说明我已经是运气好的那一批了。”
范马不慌不忙，将手掌重新插回口袋里：
“最早那一批捕蟹人，我们之间的关系一直很好，但可惜现在已经凑不齐了。”
“我们的渔船看起来好像很大，但是在海面上遇到泼天巨浪的时候……”
“根本没有丝毫抵挡的能力。”
巨浪轻松就能带着千钧之力，覆上甲板。
已经下好捕蟹笼，时刻等候在甲板上的船员会瞬间被冲翻，卷入茫茫大海当中。
即便幸运的情况下没有被卷走，或者没有遇到巨大的风浪，
在零下的低温下，船舷和捕蟹笼上方也会结一层厚厚的冰层。
“每个捕蟹笼大约是320公斤，结冰后重量能增加一小半还多。”
这些捕蟹笼是通过动力滑车，被一只接一只地绞升到船上来的。
这么一来，积少成多。
就很容易因为厚厚的冰层导致重心失衡，整艘船倾覆。
范马叹了口气：“这些年倒是不经常有这种惨案了。”
渔船吸取经验，会先给捕蟹笼除冰。
不过因为是在低温下工作，四肢都变得僵硬，
何况还站在结了冰的湿滑甲板上。
范马的这根手指，就是在给捕蟹笼除冰的过程中没了的：
“那笼子摆幅太大了，差点撞到我。”
他差点被撞下海里去，好在人没死，就是少了根手指。
【我去，好惊险！】
【我们这里明明三十多度，听完范马的描述，我已经开始瑟瑟发抖了……】
【果然有些钱还是需要别人去赚，自己是真的不行（笑哭）】
【这赚的哪里还是工资，分明就是买命钱啊。】
【范马起码做捕蟹人十来年了吧，已经这么有钱了，还要出海？】
怎么想。
这十年来的积蓄，也足够他这辈子吃喝不愁了吧！！
何况现在年纪大了一些，还少了一根手指。
要知道到了捕蟹季，船员每天劳作21小时以上，只睡2小时都是常事。
到了范马这个年纪，真的还犯得着为了这一年的钱，去冒着生命危险吗？
总不能……
总不能是为了热爱吧！！
“谋生的事情，哪有那么多热爱在里面。”
范马摊开手：
“实话说就是因为我欠了钱，而且欠了很多。”
“20年前，我其实比现在还要有钱。”
“我和老婆年轻的时候，是做服装生意的。”
早些年服装生意赚了点钱，手里有了积蓄。
范马就回了他长大的城市，又借了三百多万，办了个学校。
请了当地最好的施工队，地基打得厚厚的。
草坪和跑道做得平平整整。
立了厚实又安全的围墙。
搞了四层楼的食堂，老师的工资也是当地开得最高的……
过了四五年，就经营不善倒闭了。
那块地也要被收回：
“我学校盖的真的很牢啊。”
范马眼角的鱼尾纹抽了一下，认真说道：
“当时拆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着，拆迁队开了那么多大家伙过来，来了那么多人。”
“拆了一整天，都没拆完，说盖的太牢了，墙也太厚了，根本拆不动。”
再后来，他就经亲戚介绍，来船上捕蟹了。
“今年是最后一年，能全部还完了。”
范马说到这里，不禁朝着无人机镜头的方向露出了一个笑容，皱纹舒展：
“明年你们大概就见不到我在船上了，连本带利，我全部还完了。”
【……】
隔着屏幕，直播间观众沉默半晌：
【嗯，我们听到了，你全部还完了。】
【怪不得觉得他说话挺有水平的……毕竟以前也是校长啊。】
【那就祝范校长平安回来，早点过上自己想过的日子吧。】
有点难过，但具体的好像也说不出。
就在众人感觉那点心酸如鲠在喉的时候，
甲板上方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巨大的捕蟹笼一个接一个被铁臂高高扯起，勾连着鲜艳的副标和结实的绳索。
这场景蔚为壮观！
“楚先生！！”
隔着海风，船长和大副的声音兴奋地响起：
“蟹笼要入海了，帮我们选几个位置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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