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王朱常存并不搭话，只是低着头，在看一本画册。
倒是他的三叔朱翊晨接过话来，问道：“听闻左良玉将军就在附近不远，何不请左将军率部前来御敌。”
巡抚张毅腾闻言苦笑，说道：“几天前，本抚就派出使者，向左将军求助。结果，使者昨天回报，左将军声称粮饷紧缺，让我先拨给他五十万两银子和二十万石大米，才能出兵驱逐张献忠。我去哪里找这么多粮饷给他。”
听完，众人皆沉默。
片刻后，惠王朱常存的五叔朱翊鑫说道：“不知张大人希望惠王府出多少钱？”
张毅腾伸出两根手指，说道：“二十万两。”
朱翊鑫一脸讥笑，说道：“巡抚大人怕是对惠王府有什么误解。我们哪里拿的出来二十万两白银。我们上下几千人都要吃饭穿衣，花费不菲啊。不过巡抚大人既然开了口，惠王府就出三千两白银助军吧。”
巡抚张毅腾闻言又是苦笑，说道：“这有点太少了吧。”
正在这时，胖嘟嘟的惠王朱常存突然把手中画册扔在地下，哭着说道：“不好看！我不看了！”
厅中众人听到动静，不约而同地看了朱常存一眼，但仿佛早已习惯，又把视线从他身上离开。
刘长卿心中一动，突然走到朱常存面前，温言说道：“惠王，坏人要来打我们了，士兵们缺钱，你说该不该给守城的人多发点银子。”
朱常存一个劲地点头，说道：“该给！”
朱翊鑫见状，瞪着朱常存，大声地咳嗽着。
刘长卿移了下位置，后背挡住朱翊鑫凶狠的目光，继续问道：“那惠王觉得该拿多少钱给士兵们？”
朱常存笑嘻嘻，伸出六个手指。
刘长卿暗喜，大声问道：“出六万两白银？”
朱常存对钱根本没有什么概念，说道：“对！”
刘长卿转过身来，对惠王府的总管朱常德说道：“听见没，惠王亲口答应捐六万两。”
朱翊鑫站起来，怒声喝道：“这不算！人人都知道朱常存的心智和六岁小孩无异。正所谓童言无忌。惠王随口而出的话不能算数！”
刘长卿冷冷地和朱翊鑫对视，但话却是对总管朱常德问的。
“常德，这惠王府中到底是谁说了算？”
“自然是惠王。”
“那刚才惠王亲口答应我的六万两算不算数？”
总管朱常德犹豫了片刻，斩钉截铁地说道：“当然算！”
朱翊鑫听完，看了一眼朱常存，气冲冲地离开了。
刘长卿对朱常存揖了一礼，说道：“我替将士们谢谢惠王。”
然而，朱常存却不应声，径自脱了鞋，扣自己的脚丫玩。刘长卿见状不禁哭笑不得。
正当厅中众人商议完捐银之事，张毅腾、刘长卿准备离开惠王府。朱常存突然跑过去，抓住刘长卿腰间的长剑，哭着说道：“我要玩这个，要玩这个。”
刘长卿一看，这把剑正是段铮送给自己的秋水剑，有点舍不得，便哄着说道：“惠王，这把剑杀气太浓，不适合玩耍。我还有把好玩的剑，改天送给你，好不好？”
朱常存不依不饶，说道：“不行，我要你现在送过来，还要你陪我玩。”
刘长卿心中一动，一个奇怪的想法闪过，继续哄道：“好，我现在就让人去拿，还多找几个人陪你玩，好不好？”
在刘长卿一番哄逗下，朱常存不再闹了。刘长卿走出大厅，喊来自己的心腹罗恒，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没多久，罗恒带着六名亲兵，还拿来了几把没开刃的剑。
刘长卿说道：“惠王，这几把剑可比我身上这把好玩多了。”
朱常存把玩着一把剑，指着几个亲兵，说道：“他们也陪我玩。”
刘长卿连声说道：“好，他们六个留在王府中，专门陪你玩。”
就这样，搞定朱常存后，张毅腾、刘长卿总算离开了惠王府。
在路上，刘长卿对张毅腾说道：“坊间传闻，惠王朱常存有智力障碍。今天看来，王府中的事大多都是他五叔朱翊鑫说了算。”
张毅腾说道：“没错，自从朱常存父母离奇去世后，王府的事大多由朱常存的两个叔叔拍板。只是这朱翊鑫为人强势且吝啬，今后要想惠王府出钱，怕是更难了。”
刘长卿不再言语，暗忖：“将士们拼命死战。若能守下城来，得益最大的就是惠王府。他大爷的，这朱翊鑫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打发叫花子的嘴脸。
若是到时守不住，老子干脆投降算了，带路去王府，第一个把朱翊鑫刮了。不过，这朱常存身世可怜，须得想办法保他性命安全。”
四天后的上午，张献忠的大军终于来了。
澧州洪都的城头上，巡抚张毅腾、总兵刘长卿两人远眺敌营。
张毅腾对一旁的刘长卿悄声说道：“怎么样，守得住吗？”
刘长卿说道：“大人无须担心。贼兵不过三万余人，我们洪都城中有八千敢战之兵，何况我手中还有秘密武器。几天之后，贼兵粮草吃紧，自然就退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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