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燧在听到朱棣声音的刹那，站着的时间连一个呼吸都没有。
“噗通”一声，朱高燧干脆跪在地上，下意识屏住了气息。
“皇上……”他下意识见礼道，内心实际如遭雷击！
什么病倒，他就没有见过病人这么精神的。
倒不如说，一阵子没有见到皇上，他内心深埋着的担忧和恐惧在此刻彻底炸开，不可收拾！
朱棣手指微动，沉声道：“见到朕，你抖什么？”
“到底朕是病人，还是你是病人？”
朱高燧哆嗦道：“您有病……哦不，我有病……”
他紧张地挠着耳朵，连连摆头：“也不对，皇上，我是想说，您病情恢复得怎么样了！”
“我和二哥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一直很担心您的身体。”
朱棣冷哼一声：“担心？”
“自从你兄弟二人来到顺天以来，顺天似乎就变得格外热闹了。”
朱高燧咽了口唾沫，内心充斥着不安。
他不清楚老爷子这次召见他的目的，现在也只能先揣着明白装糊涂，见机行事。
总不能被吓一下就当场自爆吧，他涉及到的事情，很多都是杀头的大罪！
就算他的脑袋不掉，其他人九族都难保。
朱棣见朱高燧选择沉默，眸光又冷了几分：“你们这么争分夺秒跑回来，甚至都没有朕的召令，是想看看朕是不是撒手人寰了？”
“怎么？朕要是死了，你们就要准备造反夺权？”
朱高燧吓得脸色肉眼可见白了好几度，脑袋跟拨浪鼓似的，摇个不停！
“皇上，儿臣从未有过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
“到底是谁诬陷我和二哥，我们自从就藩后一直老老实实，恪守本分，努力当好一个藩王。”
“现在朝堂上，官臣无不向着太子，我和二哥只期望以后大哥别欺负咱们。”
他说着还扮出一副无奈委屈的模样，接着眼神微微闪烁，语气随之一转。
“真要说起夺权，皇上，我觉得有个人很有问题！”
朱棣反问道：“谁？”
朱高燧心中一喜，他现在可以肯定，老爷子病倒一定是装的。
还好自己没有筹备起事，不然落下证据就栽了。
既然老爷子是要试探，那要遭殃的人，毫无疑问是朱瞻墉！
说不定因为朱瞻墉的行径，皇上会对整个太子府都产生猜忌，认为太子太孙巴不得皇上早点升天。
他深吸了一口气，露出很失望的神情：“是瞻墉！”
“自从他成为晋王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羽翼过于饱满，人也跟着飘了。”
“您可能有所不知，皇上病倒以来，晋王就开始频繁接触各路官员，六部皆有牵涉，毫不掩饰结党行径！”
“不仅如此，他还当场殴打皇亲，放话威胁，蛮横放肆，不讲道理！”
朱棣吸了一口气，眼神愈发犀利：“你说得可是沈王妃的弟弟，张庆？”
朱高燧连忙抬头：“原来皇上知道？！”
“那张庆鲜少来京，他姐姐早年去世，说来也可怜，这次难得来一趟顺天，父子二人还被如此对待！”
“这种事情要是传出去，往后谁还敢做我们朱家的亲戚。”
“而且我听说就在昨日，还有兵马司和兵部的人去造访晋王府，他太明目张胆了！”
朱棣意味深长说道：“没看出来，你离开顺天这么久，消息还能这么灵通。”
“昨天的事情，你这么快就收到消息了。”
朱高燧尴尬一笑，摆手道：“我，我也是听到了一些人这么说，这种事本来就传开了。””
接着他煞有其事地低语道：“但现在有不少人都在私下议论，觉得晋王很有可能想趁皇上病倒，带兵围了皇宫……”
“我觉得，这件事情必须得严肃处理，这孩子就是欠缺教育，得到了太多东西，反而不知珍惜……”
朱高燧正不断发表自己对这件事的态度和评价时，朱棣抬手直接打断：“你别说了，他那是装的。”
朱高燧一听，更急了：“皇上请明鉴，他所做都是事实，这怎么装得出来呢！”
“现在他狼子野心，大家有目共睹……”
他还没说完，朱棣再次冷淡打断道：“朕让他装的，有意见？”
朱高燧的嘴巴张开，当场僵在原地。
脑袋这一刻化作混沌，视线都跟着恍惚起来。
那小子如果是装的，难道说我才是被观察设计的人？！
他彻底反应过来时，猛然抬头对上朱棣的眸光，吓得又将脑袋埋了下去！
朱棣失望道：“怎么不继续讲了，你不是挺能说的吗？”
“朕觉得你刚才说得那些，可比街边的评书有意思多了，不是这阴谋，就是那诡计！”
“连自己侄子的状都告，背地里讲那么多坏话，你说他坏，我看你才是真的坏！”
朱高燧光速叩首：“儿臣错了！！”
朱棣怒然拍桌起身：“晚了！”
“那日傅沅、杜涛还有张庆聚在一起，瞻墉已经提醒过你一次。”
“在这孩子眼里，哪怕过去有瓜葛，你依旧是他的三叔，他是那个最不希望你一错再错的人！”
“而你呢，你反手就让人去晋王府，搞出一副瞻墉马上就打算起兵造反的势头！”
“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个又蠢又坏的种，你配姓朱吗？”
“朕病了，你转头就马上联系私底下的旧关系，你打算趁朕病，要朕命？！”
朱高燧嘴唇颤抖，吓得都冒出哭腔了：“儿，儿臣绝无此意，这里面有误会！”
朱棣气得一脚将朱高燧踹倒：“没有气魄的东西，事到如今你连大大方方承认都做不到。”
“在这一点，你比你二哥都差远了！”
“即日起，你给我滚回延安府，从今以后无论发生任何事情，你和你的子嗣胆敢踏出延安府地界半步，斩！！”
“别以为太子不敢，朕就是走了，我也会让太子太孙起誓遵守。”
“你该庆幸是朕的种，要不然，你会和那些和你勾搭在一起的人一样，人头落地！”
朱高燧内心瞬间跌入深渊，眼神逐渐失焦。
皇上判了他和他后代的终生软禁，这和杀了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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