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秀这话说的简直是护短护到了极致。
嘴上虽然说了要给王鹏治疗，但是半点不提是自己姑娘动手烧人不对，那态度，简直了，这还是王鹏现在嘛事没有，要真有事，柳神婆都怀疑这女人是不是会来一句：“哎呀，不好意思，把你娃烧了。虽然是因为你娃嘴欠导致的，但是没事，我家赔！给最好的治疗，一定管到底。”
这要是于安受这委屈，柳神婆说不定还真的生气了。
但王鹏那孩子从小就皮，说话还难听，连她这个当师父的都觉得这孩子指不定哪一天就得被人套麻袋打一顿了。早点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也不是啥子坏事儿。
所以只是摆摆手道：“哪用去医院那么严重？不就是理了个头发嘛？刚好省了理头钱。”
站在旁边的于安心里想，这要是王鹏在这里听到了，肯定觉得自己白哭了。
她倒不心疼王鹏，毕竟王鹏那张嘴是谁也没饶过，她自己还时不时打对方一顿呢。但还是心里有点不舒服，这王鹏是自己的师弟，自己可以随便打骂，但是要被外人欺负了，这可是两码子事儿。
王鹏被外人欺负了，师父不帮自己的徒弟，向着外人，这让她有点心寒。
正想着，王鹏和罗晨一边嘴里互相挤兑着，一边把香炉以及供奉的小神像搬来了。王大牛还给罗晨带了一个蒲团，因为罗晨说观香要跪着观。
“准备好了？”柳神婆看了罗晨一眼。
“准备好了。”罗晨准备好才奇怪了，只是这会儿，也只能咬牙说自己准备好了。
“嗯。”柳神婆点点头，也不再言语。
罗晨先去洗干净了手，再回来，食指和中指夹住三支香，用拇指顶着香角保持平衡，点燃后，再恭恭敬敬的举起，放在两眉中间，然后将香插在香炉里。
第一支香插在中间，心中默念：供养玉清元始天尊，觉而不迷；
第二支香插在右边，心中默念：供养灵宝天尊，正而不邪；
第三支香插在左边，心中默念：供养道德天尊，净而不染。
三支香插平、插直之后，罗晨跪在蒲团上，一时间静默无言。
于安给柳神婆和孟婆婆搬来了两个凳子，孟婆婆摇摇手，没有在这里看的意思，双手背在身体后侧，离开了小院。于安又把凳子搬到了李大秀那里，李大秀接过凳子，顺手放在了闺女旁边示意她坐。李妞妞不坐，她自己坐下来，又把闺女抱在怀里。
其他几个小朋友都随便找了一个石墩就坐下了。
谁都没有说话，就连王鹏这么嘴欠的也没有打扰。
罗晨就这样跪在蒲团上，在众人的目光之下看着三根香烟雾寥寥，惶惶不安，这种感觉就是一个学渣考试，结果好几个监考老师盯着你，害不害怕？
但害怕了一会儿，又坦然了，毕竟会就会，不会就不会，再来十个监考老师，不会的也不可能会。大脑一片空白，干脆坦然的面对。
反正最大也不过就是不能回高井村吃叔叔做的饭，虽然真的很想吃那香喷喷的红烧猪蹄，但转念想想，也并没有不好。自己想做先生，林叔不收自己，但是师父却不嫌弃自己的愚钝，把自己收做徒弟了。这梦想已经完成了一半，今天香要是观不出来，总有一天能观出来的。王鹏那种缺脑子的都能观出来，自己难道能比他差？必定不能！
自己好朋友李妞妞和王大牛还来看自己了，李妞妞还是哪吒转世，这以后定然前途无量，朋友这么厉害了，自己以后肯定能成，师父不是说什么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自己肯定是红的发紫了。
罗晨盯着香，脑子里的想法根本停不下来，想他最近发生的事情，想奶奶，妈妈，爸爸，叔叔婶婶，甚至连自己的未来都想了一遍。
香在他的各种思绪里，一点点燃烧，然后慢慢的，三支香的样子烧出来了，左边烧的最快，也最低，从左向右，像一条向上的斜线。
罗晨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不等香烧完，一下站了起来，喊道：“师父，这是功德香，意思是功行全备，神灵默佑。”
他记得这个香！
刚才李妞妞教他的时候，烧出来的就是这个香！
李妞妞还在他胳膊上画了几个记号，要是有记不住的香，看他们自制的几个暗号，必然能想起来了，没想到暗号根本没用上。罗晨高兴的咧开了大嘴，见牙不见眼。
他皮肤晒得黑，牙齿却是很白净，对比鲜明。
但柳神婆却没有高兴地样子，反而叹了一口气，问道：“真是你观出来了？”
“师父，难道不是功德香？”罗晨有点摸不着头脑，他记得清清楚楚呀，李妞妞给他讲的就是功德香，李妞妞是哪吒转世，会放火还有混天绫，难道哪吒还能说错？肯定不能的。
“是功德香没错，但观香可不是看香的形态仅此而已。自己观出来，悟到的，和别人说的，硬记住的，可是两回事。罗晨，你是想当一个真有本事的先生，还只是能混混日子，坑蒙拐骗的神棍？”
罗晨懂柳神婆的意思了，刚还高兴的不行，此刻忍不住低下了头说：“师父，我没有悟到什么，这是刚才李妞妞给我讲的，我就记住了。”
王鹏刚刚还嘴贱的不行，这会儿看罗晨都快哭出来了，他倒有几分好心了，还安慰道：“你也别太难过，你才进门没几个月呢，观不出来是正常的很。我也是花了一年多才能观出香来，你资质比我更差，肯定不能比我厉害的。不过，我安慰是安慰你，你输了，你那堆卡片还是得给我的，不能赖了去。”
他这段话，听不出好赖，也不知道他在安慰人还是在打击人，但是他表情却是带着几分关心的，看的出来，也是在很用心的安慰了。
罗晨不理他，低着头，看上去特别的难过。
“有时间在这里难过，不如继续跪着观香。”柳神婆淡淡的说道。
“师父……”罗晨诧异，“可是……”
“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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