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地，墨北珩一个激灵，似有所感。
再看向墨北临的时候，却是连最后的一丝怜悯都生不起来了。
他弯身走进牢房中，蹲下身，伸手挑起墨北临的下巴，目光阴沉冰冷：“老六，你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多大的错误吗？”
墨北临拨开墨北珩的手，恶狠狠地瞪着他，嘴边不服输地低吼：“我不信，你撒谎，我要见父皇，我要见父皇，他不会对我这么狠的。”
虽然他知道，被墨北珩关在了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墨北珩势必会找一个人，替代他承受车裂之刑。
可他就是打从心底里没法接受，为何永瑞帝会对他这样狠。
他不就是养了些私兵，挖了条密道吗？
不就是……想让他早些让位吗？
墨北珩看着他眼底毫无悔意，眉色冰冷至极。
一想到，因为他与林太后一党在背后搞的那些事，害的他与绾绾误会重重，他就不想让墨北临好过。
是以，他有些残忍地提醒道：“你见不到父皇了。行刑那日，我会亲自押着你到刑场上去，啧，我大宁建国至今，第一个刑车裂的皇子呢，这史官都不敢写的故事，你倒是给他们开了个先例呢。”
眼下在牢里替代他的人，虽说是一个死囚，但人家可没做这种天怒人怨的事。
车裂这样狠毒的惩罚，是墨北临自己招惹的。
他犯的错，得自己承担。
墨北临怔住。
他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扑向墨北珩：“你，你要把我送到刑场上去？”
墨北珩眼疾手快地撇开他的手，挑眉反问：“不然呢？”
“你，我……不是已经有人替代了我在里边了吗？”墨北临理所当然地这么想着。
墨北珩既然要悄悄儿地将他关在这儿，那肯定是另找了一个人，代替他关在那天牢里的，不是吗？
那他现在是什么意思，要再将自己送回去刑车裂？
“呵~”墨北珩轻笑，“老六，你凭什么觉得，在你做了这么多恶事以后，还能全身而退？天牢里的那人，可没犯这么大的罪过！”
“……不，不行，老二，你不能这样对我！”
“我能！”
墨北珩懒洋洋地撇了他一眼，感受了一下不远处那双眼神的注视。
他唇边挂着一抹浅笑，扬声提醒道：“把握今日这最后的机会吧。父皇已经做了处置，该上路的，该守陵的，还是该赐白绫的都好，你们的生死，现在我说了算。
不论你们在外边是还有人手也好，亦或者还有别的什么都好，死扛着不说，对你们没有任何好处。
这个地方，除了我，不会再有人来了，你们的人，也来不了。”
“墨北珩，你什么意思？”
“听不懂吗？那本王便说个明白。本王能将你们从天牢里换出来，你们以为父皇会不知道？在他眼里，你们都是死人了，怎么死的，是死在我手里，还是死在行刑的那些人手里，重要吗？”
“不可能！父皇不会这样对我。”
“你喜欢自欺欺人？老六，你要我墨家皇室断子绝孙啊，你觉得父皇该怎么看你？他没亲自动手，已经是看在你是他儿子的份儿上了。”
墨北临猛地看向他，眼里盈满了疑惑。
什么叫断子绝孙？
是！
他是与母妃他们合谋，给几个皇兄下药。
但那也只是为了确保他能抢过墨北珺太子之位的一个手段罢了。
淼淼可是为他生了两个孩子的，哪里就断子绝孙了？
而且，这事那么隐秘，老二怎会知道的？
墨北珩翻了个白眼，有些没眼看。
事到如今，他作为主谋之一，竟还想不通自己到底错了多少？
难怪司徒家的人，会选上他！
哼！
墨北珩冷漠地想着，眼睛往墨北临旁边那个牢房里看去，林太后的身影，隐没在黑暗中，看不太清晰她的神色，但墨北珩却能感觉得到，她眼底的那一抹慌张和不安。
“林氏……不，本王也许该唤你为司徒氏，韩淼淼生的那两个孩子，是你们司徒家最后的血脉了吧？苗疆的司徒家族，原来竟是在你手里被灭的呀。你那些先祖若是知道了，怕是要从地底下爬起来找你吧？”
只这一句，像是踩着林太后的尾巴似的。
她猛地站了起来，怒视着墨北珩，眼里的仇恨，都快溢出来了。
之前的所有淡定，彷佛在墨北珩的这一句话里，被全然打破。
她再也维持不住自己的冷静，死死地盯着墨北珩，咬牙切齿地质问：“墨北珩，你竟连两个稚儿都不放过，就不怕遭报应吗？”
“不放过他们的，不是你们吗？眼下正在遭受报应的，不还是你们吗？”
墨北珩轻笑，像是不怎么在意一般。
林太后和墨北临两人浑身发着抖，眼睛猩红似血，他们不敢赌，不敢去想，墨北珩会做到哪个地步。
原本，她还以为，给墨北珩兄弟几个下药，神不知，鬼不觉。
可如今，他却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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