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况?”
“过去看看!”
小镇上好管闲事的百姓们,突然被几个官差吸引过去,一纸榜文贴在公示栏上,几十个人将此地围得水泄不通。
往常这种事,云遥绝不会多瞅一眼,然而时至今日,最牵挂的人在此,镇上一人一事,镇外的一草一木,仿佛都与自己有关,他二话不说便走上前打听。
挤入人群最前方,却不识得字,只好询问:“两位差大哥,这榜上写的什么?”
“小兄弟不识字?”
“不太认识。”
“给知府大人的宅邸修一座水池。”
“是不是有钱拿?”
“当然,不仅管吃住,修完之后每人赏钱十两。”
云遥一听顿时喜上眉梢,这是他从未见过的一笔数,何况快入冬了,日子本就会变得难过,眼下倒不失为好去处。
“两位大哥,我能否前去?”
“小兄弟住哪儿,家里几口人?”
“我家在山上,家里就我一个人。”
“好,就你了,跟我们的人走。”
“为何要问我身世?”
“可能会延误一阵,多待些时日,怕家中有人牵挂,像你这样的最适合。”
“多谢多谢,我若一个人出两人力,能否再多拿些?”
“一切都好说。”
“太好了。”
过去云遥只图一人在山里自在,但自从遇见她,不知不觉中也盼多挣些银两。
跟随一名官吏来到县衙,见已有不少百姓集结,待凑足二十人,便一同离开去往府城中,一路闲谈,云遥得知他们大多皆是独自一身,多为镇外猎户、渔民,甚至有几张熟脸。
山里人头一回见到如此恢弘的城池,可惜一路来不及好生瞻仰,走进知府宅邸外,记下名字便入府开工,此地倒并不富贵,甚至有些简陋。
多年来,云遥也无意听山下镇上人说起过,岭南知府一生清廉,乃当世难得好官,简陋的旧府院似乎也印证此想,然而心中却不禁生起疑惑。
“许诺的钱能按数给我?若真能,住在这破旧大院,钱从何而来?”
他所在队伍并非第一拨人,府里早挖出水池,而接下来所做则是从池塘中的一座洞口向深挖去,在他看来,此时洞口虽惹眼,但等到今后注入大半水来,便很难发觉了,这是他多年住在山中,本能所感。
“这究竟要做什么?不是说只挖一座水池?”
“别多问。”一位早已在此的青年说道,“再问当心毒打。”
“大哥,你们来多久了?”
“不短了,其间有人扛不住,不知被抬去哪里,你们算是后补来的。”
“我们是不是被骗了?”
“可不是,如今莫想着钱了,只盼早些完工,别死在这里就好。”
来时天已昏暗,因而他还没做工多久,今日便结束了,想去探探究竟,却只能在外做着搬运砂石的活。
夜里,所有召来的民夫都在尚未灌水的池中,以天为盖,以地为炉。自从义父离世,云遥从没有与别人紧挨着入眠,一旁呼声震天响,惹得他猛然醒来,再也无法沉心。
睁眼望去,水池外每隔数丈便有官差举着火把连夜值守,居高临下盯着他们。
“太奇怪了,我们是帮工,又不是犯人。”云遥下定决心,正巧他所在之地紧挨洞口,趁值守人不备,溜进洞中。
然而洞中一片昏暗,即使双眼已渐渐适应,待走到深处无光照耀,可谓伸手不见五指,当触碰到尽头石壁,只能无奈原路返回。
然而返回洞口之前,却见微微火光映照,两名差役窃窃私语。
“这里是不是有个人?”
“似乎是,不能确认。”
“快拿名册来,咱们暗自点点,知府说了,人可一个不能少,万一溜出去一个,将来就完了。”
“不能溜出去?”与洞中黑暗浑然一体,甚至无需隐藏的少年心中疑虑,“将来完工不是早晚会走?难道......”
待他前去拿名册,剩下人无意望着洞口,顿时也心有所感,仿佛洞中有双眼盯着自己一样,鼓足勇气,举火烛悄然走进。
不久,手持名册归来之人,见此地已无方才身影,跟着走进洞中,火光照耀下,只见同僚被打昏在此,近乎赤身倒下。
府院门前,一人匆匆跑来却被横刀拦下:“做什么?”
“有个民夫不见了,我趁夜去追,你们快禀报知府大人!”
“好,这就去!”
云遥穿着差役服,逃出大院长舒一口气,他不确定是否猜错,只是多年山野求生本性使然。但眼下还未结束,他喘息片刻,换好衣着,正逢天已渐亮,到了开城门之时。
一晃三日,狼狈不堪的衙役回到府中,知府早已等候多时。
“抓到了没,死也要见尸呀!”
“没踪影。”
“什么!”
“我们尽力了,那小子仿佛消失,搜遍府城与附近县里也没有。”
“你们这些蠢货,气煞我也!他家住何处,有无亲人能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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