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午都从地里回来的时候，绿豆已经全煮的烂烂的了。
满院子都是绿豆的甜味儿。
王小菊哎呀哎呀的跑进厨房，拿碗晾了几碗。
王建平也追进去，“我先尝尝好了没有。”
“肯定好了，闻着味儿就知道好了。”
“老头子。”王婆子在屋里喊王老头，王老头洗了洗手和胳膊，又用毛巾打湿擦了擦脸和脖子，脱掉布鞋，拿盆里的水冲了冲脚，就拖拉着布鞋进屋了。
晚饭就吃的绿豆汤，腌黄瓜，和玉米面饼子。
玉米面饼子很小，三妮自己就吃完了一个。
“这放了多少糖啊三妮，那么一大锅都能喝出来甜丝丝的。”王建平笑着问。
“嘻嘻。”三妮龇着小牙对他一笑，又低头喝汤了。
“多喝点三妮，你在家照顾二宝和四妮可辛苦了。”王小菊说，“我再给你舀一碗吧？”
“我吃饱了。”三妮跳下凳子，“谢谢大伯娘。”
“哎呀不用谢不用谢。”王小菊连连摆手。
“奶奶，我能给小敬送点绿豆汤吗？”
“能，怎么不能。”王婆子起身，“走我去给你舀。”
三妮跟着王婆子走进厨房，王婆子拿出来粗瓷盆正准备舀绿豆汤了，三妮说，“奶奶，我下午煮好的时候，给小敬送过了。”
王婆子闻言停住手，点了一下三妮的额头，“小心眼多的。”
三妮嘻嘻一笑，拉着王婆子往外走，“你回去吃吧，我去看看小敬吃饱了没有。”
王婆子拿了三块玉米面饼子放碗里给她，“送过去吧，你何爷爷还给你抓鱼吃了，你得谢谢人家。”
“知道了。”三妮端着碗跑了。
“慢点走，别摔了！”
三妮端着饼子到了何老头家，何老头和沈敬之正在吃饭。吃的就是绿豆汤和糕点，还有一盘不知道什么黑糊糊的菜。
何老头只吃菜喝汤，没有吃糕点。
“外公吃。”沈敬之给他糕点，何老头不接，“小敬吃，外公不饿。”
沈敬之拿着糕点站起来放他碗里，糕点一下子沉进去了。
何老头就用筷子夹着吃，“别给外公了，这是你三妮姐姐给小敬吃的。外公就吃这一块，也沾沾小敬的光。”
“三妮姐姐也给外公吃。”沈敬之还没有上学，每天跟着何老头下地，却一点也不黑，长得像他娘，何老头欣慰的看着沈敬之，这是他全部的生活支柱。
他这辈子，好好养大沈敬之，就够了。
“明天早上你别下地了，好好在家歇着，下午再和外公去地里，你怎么不和大牛他们玩啊？”
“我不玩，我帮爷爷干活。”
“爷爷不用，大人干活，小孩子就要玩的，大牛下次再找你，你就和大牛去山上玩，山上有野果子。”
“何爷爷。”三妮站在厨房门口。
“三妮啊。”何老头站起来，“快进来，你这孩子，汤里面这么多绿豆，下次别拿了啊。”
“给你。”三妮也不搭话，直接把玉米饼子给了何老头。
“快拿回去，已经有这么多绿豆汤和糕点了，再吃撑得慌了。”何老头拿着饼子给三妮，“你吃了吧，在这吃，我再给你舀点汤。”
“我吃的可饱了。”三妮不要，“何爷爷，你可得吃饱啊，吃的壮壮的，不要生病。”
何老头眼睛湿润润的，笑着说，“好好，我吃的饱着呢。”
“姐姐。”三妮一进来沈敬之就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站起来了，看她和何老头说完话，才叫她，“我抓了好多蚂蚱。”
沈敬之从灶底下的灰烬里拿柴火挑出来五六只烧的黑黑的蚂蚱。“姐姐你吃。”
三妮看着沈敬之一双亮如星辰的眼睛。
“......”
“....小敬吃，姐姐不爱吃。”
“姐姐吃，可好吃了，给你吃。”沈敬之委屈极了，又倔强的非要给她。
三妮看他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心一狠，捏起一只扔进了嘴里，你别说，确实挺好吃，嘎嘣脆，鸡肉味。
“嗯嗯好吃，姐姐吃过了，剩下的给小敬吃啊，姐姐还有事先走了啊，何爷爷再见。”三妮哒哒哒的跑了。
沈敬之捧着剩下的烤蚂蚱追到厨房门口，看着三妮跑不见了，又慢吞吞的走回来。
何老头摸了摸他头，忍着笑意说，“明天大牛再找你玩了，你和他一起去山上，山上有野果子，还有鸟蛋。”
“嗯。”沈敬之用力的点点头，“姐姐把蚂蚱都留给我吃了呢外公。”
“那你就吃吧。”
“嗯。”
三妮跑进家门，才发现碗忘了拿回来，算了，明天再拿吧。
家里的碗都很粗糙，而且大，有的还豁着口子，不过现在的碗都是这样的，你要换新的，也是新的粗瓷大碗。
她上次在某宝上搜过粗瓷碗，有很多好看的花纹，碗里也比较洁白光滑，不像她家里的，里面全是暗黄和黑色的凸起。
现在是一九七一年，距离高考恢复还有六年，她要做这一届年纪最小的大学生了，想想就有点激动，到时候她一定要买个相机，把这段历史多拍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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