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走到操场，隔着十几米与顾九歌遥遥相望，举起手中紧握的铁箭，目光平静，问道：“什么意思？”
顾九歌慢悠悠点了根劣质香烟，深深抽一口，再缓缓呼出。
稀薄的烟雾随风飘散，像是炊烟，袅袅升腾。
“守墓人的职责，不仅是抹除怪物，也包括抹除不可控的超凡者。抹除的意思是，杀死所有的怪物，掌握所有超凡者的能力和踪迹。
我们可以容忍一位超凡者隐匿于校园，这当然是你的自由，我们不会干预。但我们绝对无法容忍一位将自己能力隐瞒下来的超凡者藏匿于校园。
我们见过太多超凡者失控屠杀平民的惨剧，所以必须得先排除一切隐患。
小子，昨天我和你说过，你有一天的时间考虑是否加入我们。事实上，你加不加入我们，我并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你对于我们是否足够坦诚。
很可惜，一天时间过去，你仍然没有选择将自己真实的‘神谕’和盘托出，既然你不愿意说，就需要承担相应的代价......成年人，必须为自己的一切行为负责！”
苏白眉头紧蹙。
站在自己的角度来看，顾九歌的行为太过霸道与不讲道理，但是站在顾九歌的角度来看，自己确实是个不稳定的因素。
什么“过目不忘”的神谕，这话或许也只能骗骗傻子。
不过，顾九歌明明可以用更温和的法子来测试苏白的能力，却偏要用这般简单粗暴的法子，多少有些......
苏白将铁箭狠狠摔地，摸向脖颈处的浅淡血痕，沉声道：
“你刚刚那一箭，差点杀了我！”
顾九歌抽完了烟，将烟头丢在地上，用脚轻轻踩灭，斜睨了眼苏白，“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这句话里藏着的意思是——我如果要杀你，你走不到窗外。
另一种意思是——刚刚那一箭瞄准的目标不是你，如果是你，你根本躲不过去。
看来，确实只是试探。
按着大夏划定的超凡血脉阶级来看，苏白还只是九阶超凡者，而顾九歌早在半年前就已经踏入四阶，他确实有说出这句话的底气。
真要一言不合扭打起来，顾九歌身边站着的短发姑娘，大概都可以把苏白斩于马下。
苏白皱了皱眉，“如果我不说，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我？”
顾九歌摸了摸腰间挎着的唐刀，“守墓人的规矩是，不能轻易对普通人出手，但你应该......算不上普通人。”
此刀无鞘，寒光刺目。
月光寒，刀光更比月光寒。
苏白凝噎。
先前装傻充愣的谎话被轻易拆穿，可以看出，眼前这两个家伙，似乎掌握着某种分辨神谕的能力，即便再次用谎言欺诈，应该也站不稳脚。
看来......只能说实话了。
理清思绪后，苏白清了清嗓子，“其实，我的神谕是‘暴怒’。”
暴怒？
晴雪怔在原地，捂着小嘴，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眼底藏着深深的错愕。
顾九歌瞳孔骤然收缩，目光紧紧盯着苏白，心生狂澜。
超凡降临仅过十年。
超凡知识体系的创立也不过短短三年。
在一个又一个漫长的日夜，扫墓人不断研究各种超凡生物的血脉，试图窥视血月降临以及超凡时代到来的真相。
他们最终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血月降临，或许是神明将自身权柄撒向人间的某种方式。
如果这个猜测属实。
那么，所有超凡生物包括超凡者，皆是神明的眷者。
放眼全球，已然面世的神谕只有九十六种。
但是，扫墓人通过对于超凡生物血脉的研究，推衍出神谕拢共有一百五十四种，且通过某件高等级的炼金设备，提前获悉了所有神谕的名称。
他们将这些神谕，以从强到弱的方式排序，编成了一本手册，发放到每一位守墓人的手中，这一百五十四种神谕，没有“过目不忘”这种东西，所以苏白的谎言很快就被拆穿。
顾九歌的神谕，是序列排名七十九的“业火”，放眼大夏也算是佼佼者。
苏白的神谕，名为“暴怒”。
单听名字，这个神谕或许没有什么出彩之处。
实际上，“暴怒”在手册上的排名为——序列五。
如果说，所有觉醒了神谕的超凡者，都曾经被神明投以目光的话。
那么，顾九歌大概只是被神明匆匆瞥了一眼，而苏白，则是被神明久久凝望。
这个世界，确实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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