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棠再看向那只脚掌。
指向大脚趾跟部外侧的凸起，道：“这块叫拇外翻，里面的是跖骨。
你看这人的拇外翻，是不是略高于正常人？不过，低于男子的。
再看脚掌的整个长度。”
说着，画棠就从工具箱里拿出软尺，比量了一下那只脚掌的长度，然后将上面的刻度指给季铭看。
季铭会意，回答道：“这个长度，说明这一尸块应该属于一位女子的尸体的一部分。”
“你直接说：尸块的主人是位女性不就得了？说得这么绕，你要带徒弟，你徒弟会先被你给绕晕。”
画棠怼了季铭一句。
然后再问：“还有，你仅说了脚掌的长度，就说出了判断，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季铭闻言，抿起唇角想了一息，就点头道：“是，有问题。如果尸块的主人是未成年男子的话，也有可能是这个长度。拇外翻，也有可能是这个高度。”
“嗯，孺子可教也。那么，我们要如何从这个脚掌上、去分辨这一部分的尸块、其主人的性别？”
画棠继续追问。
季铭被问得……赶紧也拿出副手套戴上，然后细细地翻看那只脚掌。
边看边道：“这只脚的脚底有挺厚的老茧，被水泡了，都翻起了皮皮茧茧，也还是看得出来很厚。说明经常走路、或者干活吧？那就不可能是未成年男子了。”
说完，季铭就抬头看向画棠，期望从那双杏核眼中、看到赞许。
画棠也看着他，定定地看着他，说道：“我给你个再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季铭：“……”
他拢着剑眉，思忖了两息后，重新说道：“这只脚的脚掌部位、以及脚跟部位，有较厚的老茧。
被水浸泡过了，泛起了……不少的、皮皱、茧皱……，仍然没有完全脱落的……迹象。
从其脚趾跟部，到脚掌前部之间的……趾窝较深，脚指盖，不是，是脚指甲盖较小、脚趾较细……”
说不下去了。
季铭艰难地说到这儿，越说越无法肯定这条左小腿、以及这只脚掌，其主人的性别是否是女性了。
却不曾想，居然得到了画棠的赞许：“表现尚可。”
季铭：“……”
他觉得：画棠在安慰他。
画棠看出了季铭的想法，摇头道：“我不是在安慰你。我让你重新说一遍，你有努力地去说。
并且继续扩展性地说到了其它的部位，这对于第一次正式验尸、此前零基础的人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现在，我来告诉你。”
画棠指着季铭所说的、脚窝上的骨头道：“靠近脚窝上方的、脚趾上的这节骨头，叫近节趾骨。
这个名字你记一下就可以了。
根据脚趾的粗细、脚指甲盖的大小以及圆润程度，再结合其脚掌、足跟部位的茧层厚度。
可以初步判断：尸块的主人为19至21岁之间的、女性。
因为未成年男子，能形成这般厚度茧层的、哪怕每天走出几十里地，那至少也得在十九岁以上。
而十九岁以上的男子，哪怕脚再小、脚趾骨再细，骨节都会比同龄比的、女子的要略宽、略粗。
你再看这只脚的弓度，是不是略高？脚背也比正常男子的要高？”
季铭听了，看了看那只脚，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默默地在心里比对了一下，之后，就点了头。
画棠的眼里就掠过了一丝笑意。
她突然发现这样的季铭，有点儿憨。
于是眉眼微弯的继续道：“其实主要还是观察皮肤。你看这皮肤的质地。
经水浸泡后，虽然肿胀了、略鼓，但其纹路，都是较为细腻的，其毛孔，也是较小的。
若是男子，脚长到这个长度，至少也得在十五岁以上。
而十五岁以上的男子，皮肤再细腻、毛孔再小，也是与女子的、有区别的。
再结合足部的茧层，一个十五岁的男子、若是每天劳作辛苦、用脚的时候很多，那么，皮肤和毛孔、就更不可能达到这种程度。
这才是我真正推测：这具尸块的主人、是女性的原因。
同理：也是推测出其大概年龄的原因。
当然这不是绝对的。等会儿吧，看看他们还能不能发现别的尸块再说吧。
希望只有这么一块，虽然想像着：这是被活砍下来的，但……希望它的主人，还活着。”
可惜，事与愿违。
很快，季悠他们又发现了五具尸块，并带了回来。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众人将尸块摆放在一边后，就去生火做饭。
画棠则一眼就看出，其中有两块，明显与另外三块不同。
她的心里，一时就有些难过。
没有说什么，而是上前去拼凑那些尸块。
一条右胳膊、一块臀部、一截上身、一条完整的左腿、另一条右小腿。
其中：右胳膊、臀部和上身，是属于同一个人的。
与先前找到的那条小腿，根据皮肤组织、粗细、大小、以及尸斑情况，大概率可以认定是属于同一个人的。
不幸中能稍微觉得庆幸一点的是：后找到的尸块离断面上、均显示为死后伤。
不过每一个尸块上，都有或多或少、或新或旧的伤痕。
根据死者的盆骨、下体等痕迹表示：其已经嫁人，且有生育经历。
那条右胳膊所带的手掌上，掌部有重茧。手指甲边还生有不少的倒刺，手上的划痕也有几道。
指甲都较短。因为被水浸泡过的原因：指甲里也没能发现什么。
不过指甲都很齐整，并没有因为用力抓挠过什么、而外翻或者劈裂。
由此可以先做个浅浅的推测：凶手是突然袭击的这位女子。
这女子右手大拇指的第一节指面、和食指的第一节指面侧边，有较厚的茧。这是长期做女红的活儿给留下的。
这些，都能说明：该名死者生前做的活较多。并不是嫁到了个有钱的人家。
有钱人家虽然大部分也磋磨儿媳妇，但粗活、重活和要走的路，是没有那么多的。
只有贫苦人家，儿媳妇做完家里的活、还需要忙地里的活。脚掌和手掌上，才会留有重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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