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洒了憎恶魔君满脸。
神情停滞一瞬，冷漠的神色转为惊愕。
看着残破的躯体无力地跌落云端，她身形一闪，以最快速度抱住对方。
看着克莉丝汀那骇人的伤势，伊莉丝急切道：
“你怎么没有躲开！？难道是——”
她深邃的眼眸一凝。
此刻，不论是被射成筛子的绅士；
还是，正在考虑怎么逃跑的谋主；
祂们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停滞。
而脑海内，顿时一白。
祂们本就半死不活......
被远远一看，顿时感觉死亡掐住了咽喉。
“......我没被祂们影响，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银发少女眼前开始模糊，但还是选择平静开口，
“毕竟，你说的是对的。”
“我本就是一道残魂，连神王都难称，遑论大魔君？”
她虚弱咳嗽一声，眼神愈加涣散。
“妹妹——尽管你不认我这个姐姐，但我仍想这么称呼你。”
“生死已决，你就当听听敌人的遗言也好。”
伊莉丝慌了神，拿出瓶罐想施用——却被克莉丝汀轻轻拍开。
她自嘲一笑：“我活得很失败。”
“作为神王的一生，无非就是大失败套住小失败，一圈，又一圈。”
“留不住友人，管控不了神国，空有一身实力。”
这一句，便是克莉丝汀对千年执政的总结。
总结的收尾，是一声叹息。
叹声悠长深远，那是时光流淌的痕迹。
“妹妹，你胜过了神王我。”
“对你而言，这世间鲜有阻碍——愿你满意。”
抬手摸向对方脸颊，触到潮湿。
虽看不清面容，但克莉丝汀投以目光，微笑道：
“你胜了呀，为何要哭泣呢，真是和过去一样别扭呢......”
伊莉丝咬着嘴唇，身子微微颤抖。
她不明白，对方为何一意寻死？
大魔君呢？为何还不出现！
舌尖满是苦涩。
白发少女踌躇着开口：
“我，我......根本没想着杀了你啊......”
“我只想证明，我已经有实力代替你，接过你的职责了！”
克莉丝汀平静以应：“我知道。”
“但，我累了。”
“伊莉丝。”
鲜血溢出嘴角。
死亡之影亦步亦随。
“跨越了三百年光景，斩断一切情缘后。”
“我实在是太累，妹妹。”
一阵璀璨的光芒从她的胸口亮起。
克莉丝汀把那束光亮捧起，交到伊莉丝手上：
“心灵尊曾舍身救我，我不能负恩，”
“这能抑制她所受的伤，以及帮我向她问个好。”
说着说着，她的气息逐渐衰弱下去。
见状，伊莉丝强硬地将黑气注入——
但黑气被排斥了。
克莉丝汀抓住她的手，无言。
白发少女情绪濒临崩溃，眼泪不断滑落。
她不解地抓住姐姐的手，质问道：
“既然输了，那你为什么不肯服从赢家的处理啊？”
对此，克莉丝汀阖上双眼。
“因为啊，胜利我取不得，死亡还是能决定的......”
“当初，她就是这样倒在我怀中，告诉我：”
“这是——”
“作为生灵的尊严。”
最后睁眼，克莉丝汀眼前已是黑夜。
她喃喃道：“妹妹......邪魔王的东西，碰不得啊......”
“一定，务必要，小心一点......”
伊莉丝攥着对方的手，一言不发。
她看到，那双本无神的眼眸，绽放出终末的生机——
用尽最后气力，失去血色的嘴唇张合着：
“请帮我转告凌霄峥......抱歉，我没办达成约定了......”
“以及......我真的，很喜欢那段日子。”
“真的......”
“......”
她已闭上双眼。
嘴角，残留着笑意。
神王死了。
死在一处平静的云端。
但很快，平静被就此打破——
伊莉丝怀抱着神王的尸首，歇斯底里地喊道：
“为什么！为什么！”
“终究是什么都没有守住......”
“我怎么可能不把你看作姐姐啊......”白发少女惨笑一声，“无论你是大魔君，还是神王，都是我心中唯一的姐姐啊......”她痛心抚摸着那苍白的脸颊。
可是，不再会有回应了。
“我只是——不想让你卷入这场争端中。”
“让我一个，只有我一个，唯独我一个，就行了啊！”
可是，不再会有回应了。
站起身，伊莉丝神色空余茫然。
无数扭曲的想法正在脑海内生根发芽，哀嚎着怒吼着向着秩序发起冲击，混沌的色彩蔓延开来，将心头那仅剩下不多的清明逐步蚕食，令她生出一个古怪的想法：
吞噬眼前的这一切，吞噬，再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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