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哥，我愿意做，”顾燕说“就是我这事儿，是不是太让您为难了？”
“没给你安排好一点的工作，过意不去的是我！”志哥本想掏出口袋里的烟，又马上意识到在顾燕面前抽烟不妥，便又揣了回去，说“你要是觉得还行，那你就先凑合干些日子，真做起来不合适的话我再想别的办法。”
下午，顾燕便按照和志哥的约定来到了物业办公室。
志哥给顾燕领到了一间小办公室里，向她介绍了负责收费业务的主任，是一个将近五十岁的高挑女人——谭主任。
“谭姐，我把我小妹妹可就交给你了。”志哥指着顾燕说“她现在身体不大合适，就麻烦你给她选个好搭档，负责的片区尽量少一些泼妇刁民，兄弟我拜托你了！”
“大兄弟你跟谭姐就别说两家话了。”谭主任把顾燕拉到自己身边说“我早就听说半地下搬来个小美女，今儿近前一看，喔噻！你说这姑娘长得咋这么俊呢？！”
顾燕被谭主任上上下下打量的不好意思起来，脸颊泛起了红晕。
“谭主任，我没做过收费员工作，来了，还请您多指导我。”顾燕抽出谭主任握着她不放的手，轻声回了一句。
“没问题！你志哥跟我说了这事儿后，我都给你安排好了。”谭主任转头对志哥说“那就让这孩子明天上班时间过来，我让谭涛跟这孩子搭档，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又都是年轻人也能说到一块儿去。”
志哥点点头，谢过谭主任后就又把顾燕带到了他的办公室。
“谭姐老公比我和雷哥大不少，但我们都知道这个人。”志哥给顾燕介绍了谭主任的一些情况，说“你还小的时候国家有一次’严打‘，她老公犯了事，被判了死缓送到新疆服刑去了，据说后来就病死在那里了。”
“谭姐就一直一个人拉扯他这个独子，就是那个准备要跟你搭档的谭涛......”
顾燕听志哥讲到这里，不禁哑然失笑。
联想自己从老家来到省城后，好像接触到的人都不知为什么，总是特别的极端。
丛淑菊，胖妞这些同村小姐妹，她们在这个城市做着见不得人的“生意”，用女孩子最好的青春，交换自己在都市里的生存和注定难有美好的未来。
也正因为这姐俩，顾燕得以认识了雷哥，志哥这些社会边缘人。
而顾燕结识了陆宏后，虽然没有过多，过深的与陆家人交集，但至少让她或多或少了解了这些无论是在老家，还是板面馆打工，都无法接触到的另一个阶层的“上等人”。
在这期间，顾燕自认为她最大的转变就是一改过去对人高低贵贱，非黑即白的认知。
如果她还是在学校，是一个师长眼中的乖巧，上进的好学生，没有来到这个鱼龙混杂，花花绿绿城市中；顾燕绝想不到她能和丛淑菊，胖妞这类问题女孩成为好闺蜜。
自然也不会与过去避之不及的雷哥，志哥这类人交往，更不会如今把志哥当成了自己可信赖的大哥哥，大事小情愿意跟他倾诉。
顾燕本是一个像父亲一样爱憎分明的人。
但通过与雷哥，特别是志哥接触多了以后，就像她对丛淑菊，胖妞由不理解到姐妹间心心相印一样；顾燕认为众人眼中的“恶人”，“坏人”，真的不能像老师给学生判卷只用对勾，打叉，那样简单化来加以判定。
同理，过去她会仰视，敬重像陆宏父母，弟弟之流那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总觉得他们教养，境界非普通百姓可及。可当顾燕真正耳濡目染他们后，才觉得自己太幼稚，太天真。
在他们身上“高贵”的标签，似乎与他们的表面形象相去甚远，在人性方面，甚至还不如他们口中不齿的“婊子”“混混”。
志哥并没有察觉到他介绍谭姐身世时，顾燕内心产生的小小波澜。
他接着说：“我没跟谭姐说你怀孕的事儿，就说你身体不大好，要是偶尔不舒服可能晚到一会儿，多休息一天。这些谭姐都答应了，她绝不会为难你。”
“我来了，尽量不给谭姐添麻烦。”顾燕说“出门就是单位，够方便了。我会尽量安排好自己的事情，不给谭主任添乱，”
“尽管谭姐把你和她儿子分成一组，这我可知道，确实已经是相对容易一点的收费区域了，但小燕子你还要做好思想准备，工作的时候遇到穷横穷横，蛮不讲理的人，你千万别出头，让谭涛和他们交涉。”志哥说“别为了挣这点工资气坏了身子，不值！”
“嗯，我知道了志哥。”顾燕此时真的心中满是感动，志哥就像是一个处处为小妹妹着想的老大哥，千叮咛，万嘱咐，生怕她面对新工作受了半点委屈。
志哥又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饭卡递给顾燕。
“这卡里应该还有些钱，我明天就走了也用不上了。”志哥说“你现在一个人也没必要天天开火，中午就在这食堂吃午餐，觉得饭菜还可口，就带个饭盒多打一些，也够你晚上吃的了。食堂那几个大师傅我也都跟他们打好招呼了。”
“您明天就走了？”顾燕看着这个曾经让她畏怯的男人，此时却是满眼不舍。
志哥拍了拍顾燕的肩膀，说：“我手机号码没变，你有事儿随时打电话给我。等我那边安顿好了，志哥再过来看你。”
从顾燕搬到半地下，这还是志哥第一次很自然的用手轻抚了一下顾燕，而顾燕不知为何没有一丝反感，倒赶忙拿手抹了抹忍不住滴落在眼角的泪花。
“没必要啊！你志哥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孩子掉眼泪。”志哥笑着说“你来这儿不就是过渡吗？等过了你这段非常时期，到志哥那新公司去，咱哥儿俩不就还能天天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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