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那份情报的打印件，反复看着那句被加粗、放大的话。
他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疑惑，到看到玉石资本惨状时的震惊，再到最后定格在一种极其复杂的、混合着愕然、恍然、以及一丝哭笑不得的神情。
他足足呆坐了好几分钟，大脑才仿佛重新开始运转。
“原来……是这样……”他低声自语，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一直以为，深蓝能够逆转局势，靠的是“盘古”技术的绝对领先和开源策略的破局奇效。他为此自豪，也为此投入了全部的心血。
他从未想过，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他那位一向尊重他选择、放任他独立闯荡的父亲，竟然会因为他受的委屈，以一种如此霸道、如此酷烈的方式，直接掀了桌子，把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对手，连同其背后的靠山，一并碾成了齑粉！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巨头们的态度会发生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不是因为“盘古”的技术突然又领先了几个代差。
不是因为开源策略突然又多了几分魅力。
而是因为，这些精明的商人们，在通浪集团展现出的、碾压一切的力量和那护短到极致的强硬态度面前，清晰地读取到了一个信号：
深蓝集团的宋安，是通浪帝国太子爷！动他，就是与整个通浪为敌！而支持他、讨好他，则可能获得通往未来的船票，以及……避免成为下一个玉石资本。
所以，他们不再仅仅将深蓝视为一个拥有先进技术的合作伙伴，而是将其视为必须小心维系、极力讨好的“储君”。
他们给出的那些优厚条件，不仅仅是技术合作的价码，更是一种“政治投资”和“安全保证金”！
想通了这一切，宋安的心情复杂难言。
一方面，他内心深处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父亲是爱他的，只是没想到这份爱会以如此……霸道总裁的方式表达出来。这确实帮他扫清了一个巨大的、后续可能还会纠缠不休的麻烦。
但另一方面，一种难以言喻的憋屈和失落感也随之而来。他一直以来努力证明自己，不依靠家族，想要打造一个纯粹由技术和理想驱动的商业传奇。
可现在，他发现，他自以为凭借实力赢得的尊重和合作，其中竟然掺杂了如此多的、源于对另一个庞大力量的恐惧和妥协。
他拿起内部电话，接通了霍桑。
“霍桑，”宋安的声音有些沙哑，“原因……我大概查到了。”
电话那头的霍桑立刻提起了精神：“老板，是什么？”
宋安深吸一口气，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是通浪集团……我父亲，他出手了。玉石资本……已经完了。斯特恩被赶出家族，破产了。”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达十几秒的死寂。霍桑显然被这个信息炸得外焦里嫩。
“通……通浪？宋宁董事长？老……老板，您是说……您父亲是……宋宁董事长？！”霍桑的声音都变了调，充满了极致的震惊。
“嗯。”宋安轻轻应了一声。
“所以……所以那些公司突然态度大变，是因为……怕得罪通浪？是在……讨好您？”霍桑终于也反应了过来，语气变得无比古怪。
“……现在看来，是的。”宋安叹了口气。
电话两头再次陷入沉默。这个真相，对于一直沉浸在技术世界、信奉实力至上的两人来说，冲击力太大了。
过了好一会儿，霍桑才小心翼翼地问道：“老板……那……那我们接下来……这些合作还谈吗？”
宋安看着桌上那堆“诚意满满”的合作意向书，眼神逐渐恢复了清明和坚定。
“谈！为什么不谈？”他的语气重新变得果决，“既然他们因为各种原因送上门来，那我们更没有理由拒绝。只不过……”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意：“我们要调整一下心态了。以前是我们想尽办法争取合作，现在嘛……或许，我们可以更‘挑剔’一点，选择最有利于深蓝长远发展，最符合‘盘古’生态建设的伙伴。毕竟，现在着急的，好像不是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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