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魏错大军攻破大梁之时,公孙喜的一众亲卫拼死将他架走,藏身于城西一处民宅的地窖中。
然后剥下他的衣裳服饰,制造了兵败身死的假象,试图逃过一难,伺机出城。
此宅主人曾多,受过公孙喜厚恩,是故甘心冒着生命危险窝藏了公孙喜,并应付了魏错军的多次搜查。
曾多来到黑咕隆咚的地窖之中:“将军,魏错入城次日,汉军就将大梁包围得水泄不通。”
公孙喜大惊:“蝉鸣饮露,不知螳螂在其后也;螳螂捕蝉,而不知黄雀在其傍也;黄雀欲啄螳螂,而不知弹丸在其下也。悲夫,魏国亡也!”
曾多劝道:“仆闻老相国公孙衍入汉之后,颇受汉王重用。等汉军入城,仆当为将军牵线,助将军归汉,将军必可再立奇功。”
公孙喜怪目一翻:“曾先生,我公孙喜岂是忘恩负义之小人?公子申于我有恩,我对魏氏有忠,国难当头,死节而已,何须多言?”
公孙喜对于魏国的忠诚,丝毫不亚于魏错,只不过这两人是政见不同,各为其主罢了。
曾多吓得连连摆手:“将军低声,将军低声!”
公孙喜又咬牙切齿地大骂魏错:“魏错匹夫,只顾私人恩仇,不顾家国大计,魏氏之亡,此贼实乃罪魁祸首也,吾必杀之而后快!”
公孙喜对魏错的恨深入骨髓。如今魏申已死,公孙喜的“从龙之功”已完全成为泡影,这一切都是拜魏错所赐。
公孙喜死则死矣,临死之前也要干掉魏错!
想到这里,他突然挥剑割去长髯,又将发髻斩碎,顺手抓起一把灯灰抹在脸上:“曾先生,为我找一身普通士卒衣物,某要出去!”
曾多大惊失色:“将军不可!将军不可!”
公孙喜拱手道:“曾先生救命之恩,来生再报了!今天喜之贱命,必付魏室!”
公孙喜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脸上青筋暴裂。他知道,此刻现身无异于送死,但他必须出去!
夜幕降临,城中的骚动渐渐平息。公孙喜悄悄爬出地窖,借着夜色的掩护,迅速消失在黑暗之中。
魏惠王的葬礼在寿仙宫举行,此刻大梁城中人心惶惶,加之葬礼需要,魏宫的宫禁也不是很紧。
一身军卒装扮的公孙喜悄然混入守军队伍,来到了寿仙宫的外围。
文以相国田需为首,武以将军魏错为首,魏国群臣正在举行一场沉闷的葬礼。
众人在寿仙宫内草草掘了一个竖穴,将魏王?埋入其中,然后开始一系列繁琐的葬礼仪式。
魏错今日未曾披甲,一身缟素,浑不设防。
悲伤的唢呐吹得天地低回,在田需、魏错的带领下,众人向魏惠王的陵寝行跪拜之礼,包括现场警戒的士卒,也纷纷低下了头去。
公孙喜红着一双眼睛,将手中的弓弦拉满,等魏错抬头的一瞬间,弓弦一声响,箭出如霹雳!
锋利的箭矢准确地穿过魏错的脖颈,巨大的冲击力顺势将他的身体扑倒在地。
魏错双腿乱蹬,抽搐片刻,立即没了声息。
宫中一时大乱,田需等文官更是吓得抱头鼠窜,场面一片混乱。
公孙喜没打算逃跑,他挺剑向前,一步一步地走向魏错的尸身,趁亲兵不备,疯狂地向着魏错的尸体猛刺、猛砍,状若疯魔。
魏错的亲兵半晌方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地进行反击,十数支长戈从四面八方扎进了公孙喜的腰腹,齐齐将他架了起来。
魏错的副将奋起一跃,将公孙喜的脑袋砍了下来,然后顺势抓住头发,提了起来。
“公孙喜!”众人一片惊呼。
公孙喜和魏错,先后死在了魏惠王的葬礼之上,魏国城中更加群龙无首。
相国田需,此时俨然是大梁城中的最高话事人。魏军多是武夫,没有主见,关键时刻,还得需要这些士大夫出来主事。
众人呼啦啦将田需簇拥上来:“臣等以相国马首是瞻!”
形势的进展,出乎田需的意料,此时此刻,出降已经是瓜熟蒂落、水到渠成。
田需道:“老夫不知兵事,诸军若要守卫大梁,请另选高明;诸君若欲活命,老夫愿冒天下之大不韪,出城与汉军议和,为诸位、为大梁军民择一坦途。何去何从,悉听尊便!”
正当此时,城头军卒来报:“报相国,汉军似在挖掘坑道,城外有不明土堆。”
田需道:“城外汉军之首,昌国君孙膑是也。此人素有‘拔三都,死二君,斩卅万’之名,邯郸、临淄城破,皆以坑道始。诸君,大梁城破之日,当不远矣!”
“此刻出降,当有献城之功;若是城破之日,不仅无功,而且有罪,诸君三思!三思!”
田需这是在向这些乱兵极限施压,要打,你们上!要和,老夫倒是可以帮帮忙,你们看着办吧!
已经有了铸铁火炮、铸铜火炮的汉国,如果要破大梁城,显然并不需要再施以坑道作业这么麻烦。
而孙膑确实在城外挖掘坑道,但不是为了埋设炸药、炸塌大梁城墙。他是在寻找当初自己逃出大梁的那条“密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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