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锦璇的亲兵令行禁止，甚至因为林锦璇本身就有闽侯府给她培养的护卫在，这队亲兵到林锦璇身边后，还跟林文那群护卫有竞争关系，对林锦璇的每一句话都十分上心。
故而，她一言落，其他人还未反应过来时，那老妇就已经人头落地。
祠堂中一时一片寂静，片刻后，一声惊叫划破夜空。
林锦璇坐在一旁，看见这一幕，眼角抽了抽。
虽然她因为早前的一些事，对杀人这种事并不惧怕，也不害怕血腥，但……就不能拖出去解决吗？
杀这老妇人，她并不觉得有什么错。
老妇人不把旁人的命当命，即便到了如今，也依旧口口声声嚷嚷着那姑娘是她花钱买来的，命也是她的，她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态度十分嚣张。
那林锦璇也可以如此，甚至比老妇人更加理直气壮。
老妇人的头颅咕噜噜滚到了她剩下的几个儿媳那，炎炎夏日里，这群人只觉得浑身发冷，好些人吓得眼睛都直了，叫都叫不出来。
林锦璇撑着没变脸，心里再嫌弃面上也丝毫未曾显露，只淡淡道：“堵上嘴。”
立时就有人不知道从哪摸了抹布来，三两下将那几个失声尖叫的人堵住了嘴。
有人后知后觉喃喃：“杀、杀人了……”
林锦璇冷笑：“你们之前不也准备杀人？手段可比本宫残酷多了，是想将人活活憋死在棺椁里，也不怕以后下了地狱被恶鬼索命！”
之前一众人都不觉得他们做的事有什么不对，不过是殉葬罢了，附近不都干过类似的事？这么多年了，连官府都不怎么插手，怎么今日就偏让这一个外地来的公主管起闲事来。
可这会儿听到林锦璇这冰冷的话，却是齐齐哆嗦了一下。
林锦璇以前是不信鬼神，如今因着自身奇遇有几分相信，但却依旧不怕鬼神。可这群人不是，正是因为相信鬼神的存在，他们才会想尽法子让早逝的亲人也有人陪着一起下地府，而不是孤孤单单的上路。
或许这其中还有类似于理直气壮将寡妇的嫁妆占为己有的想法，但……他们怕鬼是事实。
一人哆嗦着道：“你、你会下地狱的，你滥杀无辜……”
林锦璇未开口，一旁郑滟蝶因为方才突然的血腥场面被吓得白了脸，这会儿反倒是比谁都急，当即喊道：“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谁！这可是功德无量的荣惠殿下，谁下地狱殿下都不会下地狱！”
林锦璇：“……”
功德无量这种词，就不要往她身上套了吧。
要真说功德无量，那位如今在燕京不知道又折腾什么的伍侯爷才是真的功德无量——他折腾出的粮食但看没什么，普及到广大百姓群体身上，那就是一个巨大的数值，不知道能救活多少人，甚至这种影响还会不断延续。
若林锦璇能看见伍侯的功德值，恐怕会是一个非常恐怖的数值。
相比之下，如今已经跟伍侯捆绑在一起的那位养殖大师，林锦璇想着毕竟对方沾了点杀生的缘故，想来同样的功绩算在他身上，功德就少一些。
思绪飘远了一瞬，林锦璇将思绪拉回来时，就听到郑滟蝶口若悬河地把这些人骂的狗血淋头。
不似林锦璇以前接触的那些贵女，骂人都会咬文嚼字绕着弯儿，听懂她们骂人的话还得肚子里有些墨水才行。
郑滟蝶长着一张乖巧的脸，骂人的话却十分直白，偏又在直白里带着一丝文雅——虽然骂人了，但一个脏字没吐，却能让人听懂她骂的什么意思。
林锦璇一时有些惊叹地看她，心道：“这小姑娘，这方面还有些本事。”
而且骂着骂着郑滟蝶嘴里就不知道跑出哪儿的乡音来，到底也是苏州这片地界上的本地人，林锦璇可能没听懂，但看那些村民的反应，肯定不影响他们听。
终于有人忍不住，张口说了一句什么。
林锦璇：……？
碧玉凑过来，轻声翻译：“她说郑小姐年纪小小嘴怎么这么脏。”
林锦璇：“你听得懂？”
碧玉笑了笑，道：“您这儿的官话，对奴婢而言也跟外语差不多。不过是多学一门，多听几句便也记下了。”
林锦璇：“……”
反应一秒，意识到她说的外语是外来语的意思，林锦璇便道：“我倒是不知道，辛苦你了。”
碧玉：“不辛苦。”
反正她本来也不是靠着脑子学的。
林锦璇拍拍她的手，抬手指了指骂的上头的郑滟蝶，示意。
碧玉明白她的意思，上前将郑滟蝶劝下来，林锦璇这时也起身，看了看天色，道：“活人殉葬一事，往严重了说，本宫将你们抄家灭族也不为过。若你们还不反省，如此有孝心，便跟着那老妇一起去陪她儿子吧。”
满堂寂静。
事实上，方才郑滟蝶骂人的时候，也没几人敢吭声。
此处的村长也是这边大宗族的族长，闻言哆嗦了一下，颤颤巍巍道：“您、您……您这般，造下杀孽……”
林锦璇淡淡道：“我也是看在村长您并非没有毫无作为，也试图阻拦，这才没有追究您管理下这些刁民的冒犯之举。至于杀孽，呵，不过是一群披着人皮的恶鬼，我若杀之，谁会追究？”
村长闻言，手抖了抖，最终却只跪地拜服：“谢、谢公主不杀之恩。”
“本宫也没说不杀剩下的人。”
以为事情已经过去，稍稍缓过劲儿的村民们纷纷白了面色。
林锦璇又道：“待查清人口拐卖是怎么回事，主犯全部处死，从犯视情况而定，或发配去做苦力，或罚银处置，总归是要叫你们得个教训的。”
林锦璇也不怕自己直接说出来会不会影响后面的审讯，见众村民面色各异，顿了片刻，才缓缓道：“若主动交代，又或者供出主谋，或可减轻刑罚。”
放过是不可能的，但是嘛……
说完这些，林锦璇也不耐与他们多言，不等众人有所反应，走出了这祠堂。
衣袂翻飞间，林锦璇最后一句淡淡落下：“也不必转移地方，就在这里，继续审。也让他们供奉的祖先看看，自己的后人，到底是人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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