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站的电话亭外，钱亦文在拨号，老王在旁边针对他的努力在道谢。
老王的致谢是诚恳的，可当听到钱亦文提到要去农机公司买车，立马就停止了絮叨。
斜了钱亦文一眼，老王说道：“整个轿车开着多舒坦，那大敞篷子有啥意思！”
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想，要买也不应该回吉春吧？
别说农机公司了，春城连拖拉机厂都有，而且还在全国排第二呢……
钱亦文憨然一笑：“王哥，眼下我刚起步，可不能刚开头就飘了，得先买点实用的。”
回头看了一眼老王的车，又笑问了一句：“王哥，你这车能拉两吨东西吗？”
钱亦文打来的电话，让李长丰在心里画了问号。
突然间要花四千多块钱买台拖拉机，还让他现在就去农机公司给选车？
还听说刚在春城租了挺大的房子，开公司用……
肖队长为了干这活儿，把他妈都接来了，就好像媳妇儿多俊怕别人惦记似的。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老肖说没有个把月收拾不完！
这么大的工程量，这得花多少钱？
这些天他卖给自己的东西是有数的，他哪儿来的那么多钱？
李长丰虽然心里画魂儿，但还是掐算着钱亦文的时间，提前来到了农机公司。
钱亦文赶到时，两台车摆在那儿，正等着他来选呢。
“又不是娶媳妇儿，我没挑。”钱亦文随手一指其中一台好看的，“就这台了！”
交完了钱，李长丰瞄了钱亦文一眼：“你摆弄过四轮子吗？能推走吗？”
钱亦文前后转了一圈：“单缸卧式水冷，四冲程，六个前进档……
“大不了我慢点往前晃悠呗，赶黑怎么也到家了……”
李长丰撇了撇嘴：“这玩意儿和汽车可是不一样啊！
“方向盘都不是一比一的，拐个弯得跟打蚊子似的，得紧着扒拉……”
“就你这反应，我都怕你把自己系个死扣，缠方向盘上。”
钱亦文白了李长丰一眼，但还是听了李长丰和他叔丈人的话，左三圈右三圈地练起了科目三……
终于算是看起来能走直线了，这才敢往回开。
通往平安镇的沙石路上，钱亦文一路小心地适应着这辆拥有着超大全景的新车。
虽然没有换档拨片，没有全时四驱，也不能自适应巡航、智能避障，甚至连个喇叭都没有，但驾乘感还是不错。
这玩意儿，倒也真不需要喇叭。
离着二里远，就能听到有车来了，人早躲得远远的了……
熟能生巧……一路嗒嗒嗒地跑到平安的时候，不得不说，钱亦文已经是老司机了。
……
老耿头儿刚从供销社出来，嘴里哼着小曲儿。
倒背着的双手上拎着一个大酒瓶子，在身后晃悠着。
刚刚打酒时，四凤子总是有意无意地看向对面的肉摊子。
还有意无意地念叨了两句：“董树果一会儿来家吃饭……”
“对面的老罗头儿怎么那么勤快，今天又杀驴了……”
老头儿心知，老闺女能把董树果和驴并列说出，并非平白无故。
于是——假装没听着……
四凤子见他没反应，当时就不乐呵了。
脸一扭，给了他一个脊梁骨。
老耿头儿拎着酒瓶子，心里骂着“吃里扒外的玩意儿”，两腿却还是往老罗头那个充满着腥味儿的摊子走去。
回头看时，四凤子正趴在窗台上笑呢。
他妈的，白养活了这么多年，这就开始向着外人了。
话说，人民教师家里是锅坏了，还是他妈突然丧失了某种技能，怎么天天跑出来找饭吃？
老耿家的锅，做饭香？
拎着一嘟噜驴肉，老耿头又回到了供销社屋里。
看见故意阴沉着脸的老爹又回来了，四凤子笑嘻嘻问道：“爸，你怎么又回来了呢？”
“买瓶子醋……驴肉馅儿的饺子，少得了醋？”
老耿头儿打好了醋，拎了就走。
一边走一边嘟囔了一句：“这醋钱总得你花了吧？”
“行！”四凤子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董树果和驴肉的问题解决了，其它的都不算事儿……
老耿头儿刚一出门，正碰上了钱亦文，上前打了声招呼：“这是……买的新车？”
“嗯，刚从吉春开回来。”
钱亦文把车停在了路边，没敢熄火。
这玩意儿，拿三斤半的大“钥匙”把它发动起来，可是得把子好力气。摇把子，用来启动柴油发动机的钥匙……听说，动不动就伤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费点油就费点油吧，省点力气回家还得稀罕闺女去呢……
老耿头儿把手里的驴肉往高一举：“正好赶上了，上我家吃驴肉馅儿饺子去。”
“耿叔，我就不去了，都出来好几天了，着急回家。”
身后，四凤子趴在窗台上遥遥喊了一声：“姐夫，让你去你就去吧，还没端过我们家饭碗呢……”
老耿头儿也实实在在地礼让着：“去吧，一会儿我把你老丈人也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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