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大鬼虽然看起来像是半疯了，但行为上又似乎有些理智，它没有发出声音，也没有对林阙进行攻击。
沉默中，地面上像是熔断蜡烛头般的人类尸体齐齐张开了嘴，它们露出同样红彤彤的口腔。
“啊——啊——”
高亢嘹亮的空灵声调冲出地面上的尸体头颅，盘旋在干净明亮的走廊里。
这个时候，暗色模糊的影子才踮了踮脚尖，旋转着跳起舞来，虚幻的身形逐渐离开……
在彻底消失前，这只人影一面跳舞，还一面试图鞠躬，它用活人的方式向林阙表达自己的歉意。
“走吧。”林阙回头，催促一声。
面对满地血红上站着的青年，王教授推推眼镜，默不作声地上前应好。
第二道门，仍然毫不费力地被王教授用权限打开，林阙诧异地挑了挑眉。
距离上一扇门被打开已经过去好一会儿了，怎么王教授的权限还没有被关闭？
“咳咳，那些大鬼……”王教授缓声解释，“也许有大鬼恰好杀死了负责修改权限的人……”
恰好？哪儿有那么多恰好？
恐怕是阴面察觉到“厉炅”正在接触诱饵，所以本能影响了侵蚀程度较深的大鬼的行动，以此扫清“厉炅”面对的障碍。
它同化源还怪好的嘞？
“等我一下。”非人青年涣散的瞳孔扫视眼前的实验室，他迅速思考几秒，揣着兜里的木偶走进了新的实验室。
这个实验室和先前那个没什么两样，都是数量众多，大小不一的玻璃罩，罩住了里面的一切，而那枚铜钱在实验室的中央。
“啪嗒啪嗒……”鞋底沾着血浆，走起路来有一种黏腻的怪异触感，林阙没管，他只是自顾自伸手，穿过玻璃罩，取走了里面的铜钱。
第二枚，还有九枚。
林阙顺手把铜钱在衣服上正反面蹭了蹭，然后揣进了兜里，和木偶放在一起。
虽然要吃掉诱饵，但吃是不可能现在吃的——诱饵这东西一听就有问题，万一他一吃，阴面就动手了怎么办？
“不会。”
许久没有说话的厉炅开口，他语调平直，打消了林阙的疑虑，“在你吞下所有诱饵之前，阴面是不敢将大部分力量倾注在你身上的。”
“厉哥！”
好不容易才等到厉炅开口说句话，而且心情听起来不错，林阙喜形于色，趁厉炅没有立即消失，他赶紧开口询问：
“厉哥！我可不可以问您一个问题？我要如何吞下诱饵，才能把阴面的影响降到最低？”
生硬尴尬地问完问题，林阙紧张得喉头滚动，他也不知道厉炅会不会回答。
“降低影响？不可能。”厉炅回答得很快，“但你可以选择先吞下一部分，你自身也会对诱饵造成同化。”
“另外……加快速度。”厉炅阴沉的声调 再次飘忽起来，“这里阳面的痕迹越少，意味着你沉进了阴面的越深处，同时，阴面的诱饵也会尽力断开你回到阳面的可能……
所以……如果你不想当完诱饵后，留在阴面等争端结束，那么收取诱饵和逃跑的速度越快越好……”
这个……厉炅先前没说过啊……
林阙茫然一瞬，忽然警惕道：“厉哥，冒昧问一句，您现在在做什么？”
“挑衅阴面。”厉炅理直气壮。
难怪……林阙低下头颅，害怕得一句话都不敢多说，难怪一次次的要加快速度。
就现在的情况，阴面的本能毫无疑问被厉炅挑衅到了……林阙不敢埋怨厉炅，他努力压制自己即将爆炸的想法——阴面这玩意儿是能挑衅的？是他一个冒牌货配承担后果的吗？
时间愈发紧张，林阙手有些抖，他加快了步伐，思虑起自己该不该直接动用力量收回那些铜钱。
可他不是厉炅，他只是个附属，现在又被切断了力量的获取途径，身上本就不多的力量用一点少一点……现在也没到破釜沉舟的时候。
“呵呵。”厉炅“看”着林阙意识里升腾起的恐惧和紧张，或许还有焦虑，阴森地笑了两声。
随后，大概是好奇那些人类思维下丰富的情绪，厉炅悠哉悠哉地掏了一下林阙的意识，掏出一点情绪，他随手配上些阴面，吃掉。
没吃过，吃吃看。
脑中情绪突然中断一瞬的林阙更沉默，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能对自己的生命叹气，然后抓紧时间催促王教授踏上前往下一个实验室的路途。
林阙不敢再耽误一分一秒，他看着王教授，又叹了口气，索性背过身，弯腰：“上来。”
就当尊老爱幼了。
不能用力量，用尸体素质硬扛是最简捷方便的途径。
“这……这……”林阙的举动差点把这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吓背过气去，但到底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王教授很快接受现实。
“噔噔噔！”
非人的青年背起这个身体勉强算硬朗的老头，速度快了不止一成，林阙直接跑出了残影。
两侧的金属门在视线中飞快倒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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