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西斜，二皇子从大觉寺回到王府，刚进门就听见王妃尖刺的声音，“你们说，王爷究竟是去哪里了？还不快从实招来！”
只见房檐下一溜跪着的，全是马房的奴仆，听见门口的动静，皆都向门口望去，看到二皇子身边赶车的板儿，众人眼中全是被受牵连的埋怨。
二皇子见此情景，熟视无睹一言不发，只抬脚往后院走去，王妃立刻换了一张笑脸跟上来，“王爷，您可回来啦，您这是去哪啦，妾好担心您！这些奴仆呀，一个个的都不听话，赶明儿全发卖了，再换些好的！”
二皇子皱了皱眉头，撇了她一眼，“把我也换了吧。”
王妃闻言笑脸一僵，“王爷您说什么呢，妾怎么敢把您换了。”她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你不敢？本王身边的奴婢仆人，哪个不是你调换的？现在本王一个都不认识！”二皇子越看越觉得此女粗俗不堪，武夫的女儿就是彪悍，比温柔似水的张氏差的太远了！
如果不是为了把京都李团练手里的兵马牢牢掌握在手里，犯得着跟这个蛮横无理的女人眉来眼去吗？居然让这样的李氏做了自己的王妃！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屈辱，甩袖离去。
“哎，王爷，您饭食用一些吧？”李氏跟在后头又喊，“三皇子带来的樊楼菜式，说请您尝尝，您？”
二皇子本来快步走着，突然急刹车，“老三带樊楼的菜给我？”
“是啊王爷！”李氏见到二皇子肯跟她说话，开心的满脸羞红。
二皇子皱着眉头，“他不知道今日是我母妃忌日吗？送什么酒菜！”
李氏睁大眼睛，“啊？忌日？哦，好像没有酒。。。说是素菜，对素菜！”
“素菜也不行！本王没有胃口，你处置了吧，本王不想再听到你喧哗，别跟着我！”二皇子对李氏不假辞色，大声喝道。
李氏还想再说什么，看到二皇子怒目而视的神情瞬间哑火，这么凶干嘛，不说了还不行吗？
身边丫鬟桂枝见李氏嘟着嘴不开心，小心翼翼的问道，“三皇子说，这菜要二个时辰以内吃掉才行，王妃您看。。。”
李氏咬牙切齿道，“什么没有胃口，我看八成是跟哪个小妖精一起吃饱了！”说着说着肚子觉得饿了，“他不吃我吃！”
呛豆芽脆嫩爽口，口感极佳，荷塘小炒更不用说，脆嫩的藕片咬着咯吱咯吱，别提多解恨了，李氏欢快的大嚼，剩下几个丸子和菜心实在吃不动了，才赏了桂枝吃掉。
一顿狼吞虎咽之后心情莫名好了许多，李氏笑眯眯的道，“走！咱们去审审板儿这个小兔崽子，看看今天到底去哪儿了！”
夜不知不觉来临，喧嚣了一整天的京都开封渐渐沉静，地上还有些热气余温未散去，但三楼的窗边却凉风习习，令人神清气爽。
隔壁的玉香楼灯火通明，生意才刚刚开始。
“东家，隔壁要我们送去几样小菜，您看是叫她们来取还是我们送去？”徐掌柜扇着蒲扇，一副想歇歇的模样。
刘娥笑道，“跟她们早就说好了自己来取，带着食盒餐盘，她们懒成这样！”
“谁说不是呢！”
刘娥想了想道，“不惯毛病，跟她们说坚决不送！不过花酒可以送上两瓶，就说请她们客人尝尝。”
徐掌柜抚掌笑道，“东家这是借花献佛呀，此乃真高招也！”
想起上次兑水的花酒刘娥就想笑，虽说水酒是水做的，可是搀兑跟原浆比起来，差别大着呢。
青梅煮酒现在喝正当时，普通的米酒煮到青梅飘香就浸起来封存，一日后就可开饮。这一小瓶酒刘娥定价一百文钱。所有原材料加起来也不过二十文钱，想必丰乐楼知道定要真的疯了。
玉香楼的姑娘嗓音清亮，娇笑声此起彼伏。
“东家您看，还有客人想从天桥过来呢！”醉生梦死的酒鬼一头栽在栏杆上，再也没起来，过了一会，玉香楼的两个来取菜的伙计看见，叫人将其架走。
刘娥等人皆站在楼上吹风，越夜深风越凉爽，但是夜越黑，远处的风景便逐渐隐匿在漆黑中。
“跟我想的一点都不一样。”刘娥道。
她以为大宋应该是歌舞升平，灯火通明的。而现在，歌舞升平，灯火通明的只有妓院。偌大的京都夜晚，繁星下几点幽光来自皇宫，在周边漆黑的背景下，越发显得凄凉惨淡。
今天刘娥最想知道的，不是整天的收入流水，而是。。。
“他到底吃了没有？”湘姑也很想知道。
“有可能会吃吧，毕竟是太子带过去的，怎么也该表示一下亲厚啊。”徐掌柜道，太子为人看起来还不错，如此有孝心的儿子送来的佳肴，怎么会不吃呢？“早知道，我就。。。”
“咳咳！”风中传来两声咳嗽。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说说而已。”徐掌柜讪笑道。
“说也不能说。”刘娥深情冷淡，“越到接近目标，越是不能放松，不到成功之后，都不要露出一丝痕迹，哪怕我们私下里也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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