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见本相,所为何事?”
“人命关天的大事。”
大黄已经知道这小子大半夜不睡琢磨刑法,现在一见之下也觉得这小子可刑可铐,当着自己的面还想推销那些危险想法?
“嗬,你说,多少条人命?”
有苏月心中奇怪,国相的话听起来怪怪的,怎么回事,难道对自己不满意?
看了看自己的袖子、衣摆,有苏月心中暗道:莫非是这身衣服太寒酸了?国相竟然也是以貌取人的?
虽然心中失望,可有苏月还是如实回答:“全天下的人命!”
大黄瞳孔一缩,差点一道封镇拍下去。
狂妄!
简直太狂妄了!
“哦~~~说吧,你打算怎么做。”
有苏月没有回答,而是撩了撩车窗边的纱帘。
“国相可知,白氏医馆门前有两个板子,那不是我们东家放的,而是白姓送的,上面虽无一字,却珍逾万金。国相可知为何?”
大黄很不喜欢这种说话方式。
什么板子,什么字,半点提示都没有,让自己怎么猜?
“我家老师说,他最讨厌一种人,你知道是什么人吗?”
有苏月眨了眨眼,现在不是自己发问吗,国相不按着自己的思路走也就算了,为什么还反问?
“什么人?”
“说话前先问一句‘在吗’的人。”
有苏月无语,这什么跟什么,半点提示都没有,让自己怎么猜?
还有,什么人说话前会先问一句“在吗”,这不是有毛病么?
下一秒,有苏月终于明白过来,国相说的不就是自己么。
有话你就说,好好说,问什么问。
尴尬的咳了咳,有苏月开始说起:
“国相,是这样的,我们医馆的病人大都来自城外,他们脚底板上多多少少都沾着泥土、草杆甚至牲畜粪便,如果直接进医馆,就会弄脏地面。”
“东家从不说什么,只是每天打扫,但来医馆的病人很过意不去,他们觉得自己这种行为玷污了白氏医馆,为那方寸的净土抹黑了。”
“所以某天深夜,一位不知名人士做了两块木板放在医馆前,供来人清理脚下泥土。”
“没过几天,周围的商铺、店家纷纷效仿,全都制作刮泥板放在门前。”
大黄终于明白,那木板不是挂在头顶,而是踩在脚下的。
可是,这两块踩在脚下的板子,胜却所有的“妙手回春”、“医者仁心”。
“不错,很有意思的小故事。只是……你为何知道得如此清楚?而且,就算门前出现两块板子,也不会有人立刻知道它们的用法,更不会几天时间就传遍大街小巷,被人争相模仿吧?”
大黄呵呵一笑,“送板子的人,该不会就是你吧?”
有苏月没说话,但是目瞪口呆的模样说明了一切。
“国相,您……您如何知晓的?”
这一刻,有苏月终于低下头,收起心中的骄傲自得。
在这个与自己年岁相仿的人面前,有苏月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小聪明,什么叫大智慧。
大黄没有回答这种细枝末节的问题,而是向前方的侍从问道:“距离宫门还有多远?”
“回禀国相,大概八百步。”
大黄点了点头,“嗯,你时间不多了。”
有苏月心中一紧,他听出来了,国相对自己的表现并不满意。
自己精心设计的开场白在国相这里弄巧成拙。
就如国相说的那个开口前先问“在吗”的人一样,自己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废话。
“国相,在下并无它意,只是想说很多人走上歧途,并不是人坏,而是路太脏。那些人虽然心如赤子,可走过的路确实很脏、很脏。”
有苏月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怎么还在废话。
这马车走的也太快了,八百步眼看着就走了一半,宫门近在咫尺。
“国相,世人有言——条条大路通姜国,可是国相有没有想过,路是给人走的,而世间不止有人,众多走兽都在道外。”
“它们从出生到死亡,或许都无法踏上万千道路中的任何一条,它们的脚下永远泥泞、脏污——当然,这是在人看来。”
“如果……它们也能有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一条没有泥泞,没有脏污的道路,它们是否也会纤尘不染?”
“姜国律法眼下只覆盖这条条道路,可是将来呢,是否会囊括万千?到那时,万千走兽该如何自处,若是犯错,又当如何判罚?”
有苏月还要说,可是这时候马车停下了,姜国宫门近在咫尺。
“国相,咱们到了。”
大黄“嗯”了一声,“我忽然想到有个东西落在医馆了,回去一趟吧。”
侍从应了一声,车夫立刻拨转马头。
有苏月感激,他知道自己又被加钟了。
“国相,世间虽有千万条道路通往姜国,可姜国无一条道路通往精怪、鬼物巢穴。”
“姜国需要新建很多道路,不是为了争雄称霸,而是为了将文明和秩序送往更多地方,惠及更多生灵。”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