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陈景唤醒的英灵虚影开始模糊，漂浮的残兵断刃簌簌坠落，连时间都变得粘稠迟缓。
赵寒光最先倒下。
他新生的烈焰筋骨寸寸龟裂，净世炎如风中残烛般摇曳。
赤红断剑“当啷”落地，剑身上焚天君的虚影发出不甘的叹息，随即烟消云散。
“半步……仙……”
柳千机单膝跪地，周天星斗阵纹在皮肤下明灭不定。
他试图掐诀，却发现手指早已化作白玉雕像。
从指尖开始的石化现象正飞速蔓延。
唯有陈景还能站立。
可他手中的三尺青锋正在褪色，五柄残剑相继脱落。
剑尖那块至关重要的碎片剧烈震颤，仿佛在抗拒着什么。
守卫终于显露真容。
那是个与常人无异的青衫男子，眉眼温和如教书先生。
唯有双眸中流转的混沌旋涡，暴露了他超越此界极限的本质。
他低头看向巨人残骸中的“卵”，轻叹一声：“又失败了啊。”
随手一挥，卵中胚胎灰飞烟灭。
“你们做得不错。”
守卫的声音很轻，却压得三人神魂欲裂，“比之前三千匹强些。”
赵寒光想骂，张口却喷出带着内脏碎片的黑血。
柳千机半身已石化，只能用眼神示意陈景快走。
守卫的目光落在陈景剑上。
“把碎片给我。”
他伸出手，“那不是你们该碰的东西。”
陈景的虎口早已裂开，鲜血顺着剑柄滴落。
每一滴都在虚空中灼出焦痕，却无法撼动面前之人的气息分毫。
差距太大了。
就像蝼蚁面对山岳，溪流直视瀚海。
这不是力量层面的压制，而是生命本质的鸿沟。
守卫仅仅是存在于此，就让他们苦修万载的道果开始崩溃。
“何必挣扎？”守卫向前一步。
陈景的右臂突然炸开血雾。
“你们看到的仙路是假的。”
第二步，柳千机彻底石化。
“所谓飞升，不过是更高级的饲料。”
第三步落下时，赵寒光的净世炎彻底熄灭。
他仰面倒在虚空中，望着上方逐渐黯淡的星河：“老陈……跑啊……”
守卫停在陈景面前，指尖轻点剑尖碎片：“交出来，我让你们轮回。”
陈景突然笑了。
他染血的左手按在胸口，那里有团混沌光芒正在跳动。
是永耀界桃树的种子，是大灵界倒悬山的核心，更是他毕生参悟的“无”之真意。
“你怕这个。”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守卫的表情第一次出现波动。
他猛地抓向陈景咽喉，却在触及皮肤的瞬间被弹开。
陈景周身浮现出细密的裂痕，不是崩溃，而是某种更高层次的蜕变。
远古战场突然开始崩塌。
那些坠落的残兵再次浮空，却不是攻击，而是如朝圣般环绕陈景旋转。
焚天君的断剑、玄天宗的阵盘、无数叫不出名号的神兵利器，此刻全都释放出最后的光华。
“原来如此……”柳千机石化的嘴角竟扯出一丝笑，“这才是真正的……”
守卫终于变色。
他双手结印，半步仙境的威压全力爆发，想要打断这个过程。
可已经晚了。
陈景手中的剑尖碎片自动飞起，与虚空深处某物产生共鸣。
那是连守卫都无法触及的……
真正的仙路坐标。
守卫的瞳孔骤然收缩，混沌旋涡在眼中疯狂旋转。
他第一次露出惊怒交加的神情，青衫无风自动，半步仙境的威压如海啸般席卷整个远古战场。
“你竟敢——”
话音未落，陈景胸口的混沌光芒突然坍缩成一个奇点。
这个瞬间，赵寒光熄灭的净世炎突然从灰烬中复燃，柳千机石化的身躯表面裂开细密纹路。
所有悬浮的残兵断刃同时发出清越鸣响，仿佛在庆祝某个亘古未有的奇迹诞生。
陈景的右臂还在流血，但握剑的姿势稳如磐石。
他望着守卫扭曲的面容，忽然想起永耀界那株桃树凋零时的景象。
花瓣纷扬如雪，而树根深处藏着比死亡更古老的秘密。
“无。”
这个字出口的刹那，守卫拍出的仙灵之力突然凝固。
不是被阻挡，而是像被某种更高层次的存在直接抹除。
陈景向前踏出一步，脚下虚空绽开蛛网般的裂痕，那些裂痕中流淌的不是黑暗，而是比黑暗更纯粹的“无”。
守卫终于意识到什么，身形暴退千丈。
他双手掐诀，身后浮现出九轮璀璨道环，每一轮都蕴含着足以毁灭大界的恐怖力量。
可当这些道环触及陈景周身三丈范围时，竟如阳光下的露珠般无声蒸发。
“不可能！下界蝼蚁怎会触及根源法则！”
守卫的怒吼震得星辰摇曳，可声音里已经带上不易察觉的颤抖。
陈景没有回答。
他的左眼开始流血，但嘴角笑意更深。
三尺青锋此刻完全透明，剑尖那块碎片正在与虚空深处的共鸣达到顶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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