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黎的后背不仅发凉,还裹着浓浓的麻意。
此时此刻,夏恬仿佛变成了他心中最为羞耻的一面。他连她的声音都害怕,当然不敢去见她的人。
叶黎努力寻找推脱理由,但脑中一片空白,最后只问出一句“我们去找她干什么”。
这是一个白痴无比的问题。夏恬冒着生命危险才换来这场善恶游戏的重要信息,现在他们当然要坐一起商讨一下。
沈星暮略微错愕地问道:“你今天怎么了?这么简单的事情还需要我解释?”
叶黎扯动嘴角发出尴尬的笑声。
沈星暮忽然厉声道:“你转过身来!”
叶黎的头皮麻到失去知觉。他有些不敢回头,毕竟沈星暮非常睿智,他怕沈星暮发现他的心虚并猜出他的思绪。
可是他若不回头,岂不是更显得心虚?
叶黎使劲咬了一下舌头,缓缓转过身,努力露出自然的笑容。
可惜这种强行露出的笑脸,绝不可能自然。
他的笑牵强无比。
他盯着沈星暮的眼睛,更是心虚到了极点。
气氛僵硬一小会。沈星暮忽然埋下头,一边玩游戏,一边漫不经心说道:“你回去睡觉吧,我一人去见夏恬。”
——他为什么这么冷漠?莫非他真的看穿了我的想法?可是我什么都没说啊。
叶黎站在原地不动。
沈星暮淡淡说道:“病了就好好休息。我去找夏恬,叫她给你煮一碗姜汤,你喝了就好了。”
——病了?我像病人吗?
叶黎迟疑好半晌,直到确定沈星暮误认为自己病了,这才如释重负地点头道:“那就麻烦你们了。”
叶黎一溜烟地逃进卧房,将房门死死合上。房门背面嵌着一面镜子,叶黎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
他此刻两颊红透,神色低迷,身子还不时颤一下,的确像极了感冒发烧的病人。
——原来是因为我极度失态,沈星暮才误认为我病了啊?
叶黎苦笑片刻,轻轻吐出一口气,轻手轻脚躺到床上。
这一次算是误打误撞蒙混过去了。
他暂时不用去见夏恬。可是夏恬已经来了沽县,而善恶游戏仍在持续,如果沈星暮不能说服她,让她回蛰城,他迟早会和她见面。
而且叶黎是沈星暮司机,就算夏恬这次走了,等善恶游戏结束,他也免不了见她。
——我到底是怎么了?我为什么不敢见夏恬?真的是因为那个毫无根由的梦?
叶黎懊恼,又忍不住扇了自己一巴掌。
***
沈星暮循着夏恬给的位置共享,很快找到她的住处。
她果然在滨江路,而且距离沈星暮的租房不超过一千米。他们两个的住处恰好把徐旺的家夹在中间。
夏恬本身是一个非常能吃苦的女孩子。她曾跟随夏秦度过了宛如地狱的十年。这世上早已不存在她吃不了的苦。
所以她对住房并不讲究。她租了滨江路上最差的房。
在这个建筑业发达的时代,高楼大厦林立,别墅豪宅遍布,哪怕是两三层楼的平房,也大多装修精致美观。
夏恬租了一座宛如永远蒙着一层灰的砖瓦土房。
房子已经有不少年份,许多地方都已风华腐朽,变得粗糙难看。
然而夏恬住进去之后,仿佛它也随之蓬荜生辉,变得金光闪闪。
房子里没有一丝灰,包括便桶在内的所有陈设都干净无垢,并且摆放整齐。
夏恬就坐在早已褪了色的方木桌前,正笑语盈盈地盯着沈星暮。
她穿了一袭月白色连衣裙,手腕与脚踝等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都如牛奶一般白皙细腻。
她没刻意梳妆,脸上的妆很淡,连眼角新长出的痘痘都没遮住。她的头上也没有任何饰品,乌黑长发就这般随意地披散在前胸与后背。
桌上放着收音装置,她把耳塞塞进左耳,脑袋略微向左歪了一点。
她一手捏着手机,另一手捏着收音装置的另一只耳塞,伸手递向沈星暮来的方向。
她的这种随意装扮,在沈星暮眼中却是无可替代的美丽。
沈星暮会心一笑,大步走到她面前,伸手接过耳塞,顺手塞进耳朵,又抬手捏她的鼻子,指责道:“就算你铁了心要来找我,也实在不必租这么破旧的房子。”
夏恬甜笑道:“我怕被我哥或者高哲羽的人抓回去,当然要找一个隐蔽的住所啊。我住在这里,他们肯定想不到,而且我若不给你发位置共享,连你也找不到我。”
沈星暮只好承认,夏恬在躲人这方面的确很敏锐。毕竟她曾和夏秦躲避仇家十年之久。
可是她完全没想过,她这样一声不吭地走了,夏秦会急成什么样子。
也亏得夏秦最近忙着对付肖家,并且瞧上了肖浅裳,没发现夏恬失踪的事。不然以他的脾性,说不定会直接提着砍刀去找深临渊,闹一个天翻地覆。
沈星暮沉默片刻,忽然把她使劲搂在怀里,凝声说道:“你以后不能再这样胡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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