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评委的眼神，让场下的看客越发好奇。
而刘磊则是内心忐忑，真怕对面组赢过自己。
然而，几位大儒在看第一页的时候，面露出“不过如此”的表现。
季简初注意到了他们的表情变化，相比于其他组员的紧张，她不动声色，对刘磊的挑衅也毫不介意。
自信的神情，仿佛预示着对这场比赛稳操胜券。
果不其然，那些大儒又翻了几页，表情再度一变。
有皱眉沉思，有恍悟拍腿，有迷惘困惑，总之复杂到令人猜不透到底在想什么。
而另一波官员，在拿到这几个文册之后却是表情惊喜，他们忍不住快速翻阅，想要寻找后面的答案。
这些人甚至已经坐不住，开始交换手中的文册，想要知道其他的部分写的是什么。
而有的官员指着文册后面画的图表，脱口而出，“妙哉！绝哉！这法子应该早日用于朝中才对！”
白月的皇帝拿的是季简初的总稿，他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随即将这份文稿递给了长公主与其他大臣传阅。
拿到文册的大臣有人惊叹，有人沉默，但此刻他们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季简初赢了！
其实匿不匿名已经不重要，两个完全不同的风格，一看就知道各自属于哪一组。
只有看不到文册的看客，和在云苍外候着的看热闹的人，还在好奇，究竟是哪一组获得胜利。
“诸位，这两份答卷你们怎么看？”
其中一个大儒，看了看场下的某个方向，才清清嗓子道，“第一套答卷除某一张外，都各有特点，或引经据典文采华丽，或张扬快意字字珠玑，也有文字质朴但观点深刻，都是不错的佳品。相比之下，第二套答卷的文采，就过于一般了。”
噗嗤！
听懂的人笑了出来。
除掉的某一张，应该是刘磊的。
刘磊自然也听得明白，脸虽然通红，但想到这位评审明显是站在自己这方，又有些骄傲的挺起胸膛。
“我不同意。”一旁的大臣直接反驳，“第一套写的再好，那都是纸上谈兵，真在朝堂上根本没法用。第二套的各项措施，不仅新颖，还好落实，而且考虑了各方因素，作为没上过朝堂的人，实属难得，就是上过朝堂的新臣，也不一定有这水平。”
此人主管工部，说话有些直白。他说完之后，男子组的几人面色就有些发红。
“写的差，连春闱都入不了。不读四书五经，不学先思先哲，怎样修身养性？”这个大儒当即反驳。
“只会修身养性，就能当的好官？”另一个大臣回道，“每年的考生前三，再牛也得去翰林院修习一番，即使这样，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好事，关键就是只会论道，不接民生。”
此人是寒门子弟，相比权贵家的人能一步登天，他们得辛辛苦苦自己爬上来。
但手底下动不动被塞些豪门公子，谈论国事时口若悬河，真到做事儿的时候，屁都放不出一个！
想着就来气！
几位大儒当即觉得没了面子，怎么着，这是读书无用论？
于是男女两组的比试，变成了朝臣与大儒之间，关于“读书和做事哪个更重要”的辩论。
气氛焦灼，二皇子皱眉想要出声阻止，却被谢景泽一把拦住。
赵康成不解的看着他，谢景泽却只是若无其事的拍拍他的肩膀，眼神示意了皇帝的方向。
赵康成一看，皇帝此刻正兴致勃勃的听几组人的讨论。
很明显，他对此话题颇感兴趣。
这下，可不能坏了圣上的兴致。
场上的争论也延伸到场下，不少看客也偷偷发表自己的观点。
反而是最初比赛的两组，静悄悄的，默不作声。
直到圣上抬手示意。
“庞修竹，不如说说，你们的想法。”
皇上直接点名。
“修竹以为，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先哲的所思所感累积无数，自然比我们要懂得多，所以做官，学习书本十分重要，文章是否写的好，不能作为最终论证，但应该成为朝臣的第一道坎。”
庞修竹这话说得看似公正，实际的意思却是文章都写不好，连入朝的资格也没有。
皇上只是似笑非笑的看了看他，然后点名季简初。
“宁月郡主，你来说说。”
季简初走向前，略微拱了拱手，回头看向庞修竹。
“简初有几个问题，还望各位解答一番。会读书与会做事矛盾么？”
“自然不。”孙宇摇头。
“读书的目的是什么？”季简初又问。
庞修竹自信回答，“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也就是说，读好书与写好文章不是一回事。”季简初总结道。
“也不尽然。”庞修竹生怕被季简初带跑，连忙补充道，“我的意思是，写好文章是及格线。”
季简初早就知道对方会有此一说，她不紧不慢，缓缓开口。
“我也同意你的看法。”
庞修竹，心下一松，但内心又觉得没那么简单。
“那请问，什么是好文章？”季简初一副潜心求学的样子。
“自然是文笔优美，旁征博引，纳百家所长。”刘磊听到立刻插嘴道。
几个大儒听到却是连连摇头。
倒是孙宇思索了一会，才回答道，“自古文无第一。文可华丽，可质朴，但春闱的文章，因切中要害，围绕朝廷、民生。”
“春闱文章我不了解，而且这又不是春闱啊。”一向直率的二妞在一旁偷偷嘀咕。
季简初闻言，笑了一下。
“那么，此场比试，比的可是春闱？”
季简初又转头问二皇子。
对方摇摇头，“不是，朝廷真想求解而已。”
庞修竹心凉了一半。
对啊，比的是女子是否合适入朝，重点应该放在她们如何看待事物，是否能像大多朝臣一样处理问题，而不是文采好坏。
男子组的人互看一眼，文采用处不大，但立意也能争个高下。
季简初却是继续追击，“好的文章千千万，可要看地方。今儿用在朝堂之上，就应该实用为主。各位不妨想想，何为实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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