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更早投清的刘惟明、阎宗鲁向李国英证明了熊铭扬昔日曾追随武大定的过往之后,作为川陕战场执子的棋手之一,迟迟不曾落子的吴三桂,落棋了。
绵州方向的前义镇遭受了绝大的压力!
不等张翦调整好部署,增强守御兵马,就被已经抬了旗的精锐关宁子弟连破涪江沿线三道营垒!
赵尔汗提着滴血的长刀,凶神般巡视被攻破的明军阵垒,时不时猛地插下一刀,立时就是一声无力的惨哼……
有的是已经战殁的明军战士,有的是不及撤走的受伤民夫,有的甚至是临阵重伤无人救护的绿旗……
打破明军营垒的抬旗关宁兵正在喘息,其中有知道根底的正黄旗汉军马甲看到他那不可一世的嚣张样子,鄙夷地撇撇嘴,嗤了一声向身边弟兄小声嘀咕:
“看到没,就那小子,人家把他放回来的。”
有人起头就有人响应:
“他以为自己多牛呢,人家南军那边抓到谁都放,咱们什的马夫,不都放回来了。”
“草,他也就一马夫的样子,人家都不惜的留他。”
“那宋先生,还是押了快一年,才放回来呢。”
几个其他佐领的马甲小声的嘀咕,到底还是飘进了赵尔汗的耳朵,他正提着滴血的长刀走过,都走过去了突然回头大骂:
“操你娘的,你也配姓赵!”
几个吴家亲丁出身的马甲面面相觑:我们谁也不姓赵啊?
面面相觑之余不免互相检讨:
“你姓赵吗?”
“我姓钱。”
“咱姓的是孙……”
“这家伙就姓个赵呗,怎么了?发什么疯?”
岂不知是赵南离那句你也配姓赵,深深地伤害了赵尔汗的自尊心,已经成了他心中的一个魔障,只能在平西王爷那宽厚体贴的照拂下,出更大的死力,表更大的忠心,才能觉得自己在这边,比谁都配姓赵。
这功夫一样同时被放回的图鲁什,已经从世管佐领一路被降为了领催,属于汉中驻防八旗跑腿打杂的角色了,平日只是打仗之余计点粮饷,收发文书,帮人写个家书啥地。
不过他在几个被缴去刀枪、又卸了甲的明军伤号对面,觑得周围并无将官注意,反倒在好心地提醒这几名因伤被俘的明军战士。
“招降你们,你们别强硬,该降就降,先保住命要紧……”
“平西王也不杀降,他收能打的。”
有明军俘虏捂着伤口嗤之以鼻:
“你个满洲达子,嘴上说的好听!”
“唉……谁没被抓过啊?”可是下话他没法说出口:“我也被你们抓过……”就见赵尔汗气势汹汹地提着刀过来了。
“来来来,南蛮,脖子伸直些!”
“你吗的汉奸龟儿子,格老子给爷爷痛快点!”身带重伤的川娃子毫不示弱。
赵尔汗也不答话,抡起三尺半的马刀挽个花刷地劈下,手法娴熟,毫无花巧,血花迸溅!
图鲁什眉头一抖、闭了一下眼,默默躲开去……
连劈三刀之下,三具尸骸横尸就地,血沃黄土,其余被俘的缠头乡兵瑟瑟发抖,无人再敢强项。
赵尔汗终于得到了满足,狠狠啐了一口:
“呸,你也配姓赵!”
图鲁什不堪其酷,躲开时扯了参领马春一下,指指那边,参领马春这才叫住了他赵尔汗:
“赵金刚,王爷有话,杀降不祥,如今到处缺人,不要都砍了,降者听用,发去背粮。”
喊声刚落,有亲兵高喝:
“王爷驾到,传参领马春,佐领赵金刚,觐见!”
这是一场苦战之后,硝烟未熄,吴三桂便亲临战场,奖率有功士卒。
马春这一参领出兵时还是四佐领汉军一佐领满洲,但是吴三桂来,还是专点了赵金刚的名字。
马春觐见后,领着吴三桂查看战场遗迹,奏功的同时也在表忠心。
“明贼火铳厉害,杀伤我许多披甲弟兄,只是白兵不耐久战,看来南蛮的力气还是不及我关东男儿。”
“好啊好,好样的,不过汝不可轻敌,莫犯之前的中江之错。”吴三桂大声武气赞许着,令得周围的将弁士卒都能听得见。
“标下(奴才)谢王爷教诲!”
临近被打破营垒背后作为依托了望的一处丘陵高坡,吴三桂向上一指::
“前面是哪里了?还有战阵营垒吗?若有,你们也该歇歇气儿了。”
“禀王爷,您看这里,这道一打破,前面就没了!前出三十里,就是绵州城池!”
吴三桂随着马春登上高坡一望,西北面一马平川,已经出离了蜿蜒的涪江沿岸丘陵峡谷,暮色中,一座城池已经隐约可见。
吴三桂扯出千里镜,看罢片刻,传令:
“把那个熊铭扬带上来。”
过了盏茶的功夫,熊铭扬呼哧带喘地上得山来,为吴三桂对照西川地理图指点解说:
“王爷,前面能看见的就是绵州城,过了绵州城,转而向南,就是成都的一马平川。成都如今是无兵可守,势必已经乱做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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