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这几日心里不大痛快。
那一日德妃竟然敢用琳琅和城阳王的关系威胁她，这人着实留不得了。
在宫里想让一个人消失的法子有太多，尤其又是个孕妇，都知道生孩子跟阎王爷只隔着一道窗户纸，随随便便找个人，都可以将其捅破吧。
太后捏捏有些酸胀的太阳穴，唇角逸出一丝讽刺的笑容，正想伸手抱起身边的虎将军抚弄抚弄，忽听外面有脚步声走近。
转头看去，只见掌事嬷嬷匆匆进来，面上带着两分看不出喜怒的神色。
太后微微蹙眉。
“你慌什么？”
掌事嬷嬷微微敛了神色，压低声音回禀道。
“城阳王醒了。”
太后猛地从床榻之上坐起，动作之大，连带着把虎将军都差点带翻到地上，不是前日还说在昏迷之中吗？
这么快就醒了？
她不敢置信地看向掌事嬷嬷，再也按捺不住语气中的急切。
“醒了？什么时候醒了？人没什么不好吧？”
掌事嬷嬷也觉此事有些尴尬，一个孀居的太后，实在表现得过于热络了，就算是在自己宫里，隔墙有耳，万一被人听去……
但她深谙太后的性子，知道这会儿让她收敛也不大容易。
“人是半夜醒的，郡主亲自去未央宫谢恩，想必是皇后娘娘想法子治好的吧？”
太后猛地松了一口气，登时卸下心中连日来不曾外露的紧绷。
她脱力一般靠回大迎枕，整个人松缓下来之后反倒有些无所适从，半晌才又询问道。
“人还在未央宫？”
掌事嬷嬷强忍住皱眉的冲动，恭顺地点点头。
“应该还在。”她生怕下一刻太后说出要把人传过来之类的话。
结果这位伺候了小半辈子的主子，说了句比她想象中更让人惊讶的话。
“摆驾，本宫亲自走一趟未央宫。”
***
城阳王是临近早晨的时候醒来的，那会儿谢浣儿和魏明轩双双挤在贵妃榻上睡熟了。
昏迷多日，醒来自然是一番手忙脚乱，谢浣儿哭得脸都花了，才想起来预备早膳。
吃了十多日汤汤水水，腹中确实空极，城阳王一口气点了小笼包、阳春面和发糕，谢浣儿就要吩咐人去做。
还是魏明轩在一旁苦劝，说饿了这么久，一定得缓缓进食，否则肠胃容易受伤。
这才让人下去熬了燕窝小米粥和一些清淡的时令小菜，足足吃了三碗才搁下筷子。
谢浣儿见他能吃能睡，放了心，想着亲自去宫里给陆夭报个平安，顺便请院判来给城阳王再诊治一下。
毕竟陆夭已经贵为皇后，不可能纡尊降贵来城阳王府把脉，就算她肯，怕是皇帝也不肯。
未央宫这一早晨倒是热闹，陆夭听闻城阳王已经醒了，心里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她一方面立刻派院判去跑一趟城阳王府，另一方面把谢浣儿留下，细细问了些人醒了之后的细节。
最后话题扯到了敏慧郡主身上。
“人都回两广了，你和郡马有什么打算？”
谢浣儿顿了顿，这些日子一直操心父王，倒是没来得及想那么多，眼下陆夭这一问，她也有些踟蹰。
陆夭像是猜到了她的想法，含笑道。
“你若是不愿离开都城，就给郡马找个什么差事，你们俩长长久久在这里扎根。”她朝外看了眼，“只是王爷那边，怕是还得回去戍边。”
毕竟当初回都城也是个意外，封地那边并没有一个交代，城阳王即便是要留在都城，也得回去将那边的事宜做一个交接。
况且藩王非传召不得进城，这是祖上留下的规矩。
启献帝当时心眼小，见城阳王回来，干脆把人扣在身边，现在也该有个说法。
陆夭见谢浣儿不语，又试探着开口道。
“若是王爷有意留下，不妨开口跟谢知蕴提一句，他年纪也不小了，留在都城养老未尝不可。”
谢浣儿一时陷入沉思，她爹的脾气她还能不晓得？
当年既然听从先皇的话接受了封地，若没有特殊理由，十有八九是不会主动提回来的事情。
可她和皇后以及七公主玩得好，又嫁了人，并不想再回封地，这倒是有些为难。
陆夭像是看穿她的犹豫，于是温言安抚道。
“不如回去跟王爷还有郡马商量商量，再决定不迟。”
谢浣儿松了口气，正要道谢，便听外面有人朗声通传，说太后来了。
陆夭有片刻愣怔，但很快反应过来，应该是为了城阳王突然醒过来的事，十有八九是不放心听人转述，所以亲自来听个究竟。
思及至此，她不由得在心里喟叹一声。
虽说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情”之一事，却也没有什么对错可言。
太后到底还是知道点分寸，没有进来就直奔主题询问城阳王，而是迂回地关心了一下陆夭腹中的胎儿，又问了问谢浣儿的新婚生活。
最后才轻描淡写地问了句。
“听闻城阳王已经无大碍了？”
在场诸位，其实都隐隐知道太后和城阳王当年那段说不清道不明的往事，就连谢浣儿亦如是。
她可以轻而易举接纳谢文茵，是因为孩子无罪，她们都是父母任性的牺牲品。
但她情感上接受不了太后，因为那是一个侵犯她母亲领地的女人，并且是在她母亲至死都不知情的前提下，所以当她开口再度提及自己父王的时候，谢浣儿的不满几乎要写到脸上了。
陆夭知道她性子莽撞，怕直接顶撞太后容易出事，连忙把话头截住。
“刚刚醒过来，还没有大安，已经派了院判过去把脉调理，想来不会有大碍。”
这话已经在暗示太后，最好的太医都过去了，您老人家就甭担心了。
可太后偏生还是不放心，沉吟片刻，还是开了口。
“先调理看看，若还不行，不妨挪到宫里，这边距离太医院近些，也方便。”
陆夭跟孙嬷嬷面面相觑，这像话吗？
小剧场
谢浣儿：小三公然跟原配女儿打听人家老公的事，听听，这合理吗？
太后：有没有想过我才是真爱，你纯属意外？
谢浣儿：好家伙，可不带这么糊弄小孩儿的，你欺负我出生晚吗？
太后：是啊，你没想过为啥你姐比你大么？谁先来后到不好说。
陆夭【内心OS】：孩子小就是好糊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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