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发生的事情太过清晰，江翰学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回神。
距离他下乡已经过去了十年之久，为什么他会突然做这样一个梦？
还有前头的那个梦，那个芝芝还没有跟他相遇就淹死在河里的梦……
只要一想到因为没有遇到芝芝，后面发生的那些事，一向体热的江翰学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同时，他心里浮现出不好的预感。
美国跟中国有时差，现在是深夜，美国那边却还是大白天。
于是江翰学连鞋子都顾不上穿，就跑去客厅打电话。
漫长的转线让江翰学额头、后背都渗出了冷汗，在极静的客厅里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喂？”终于，电话那头不再是忙音。
江翰学一瞬间握紧了手里的话筒，喉结滚动，听到对面的声音竟然一时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喂？”苏文芝刚结束会议回到酒店准备休息一会儿去吃饭，就接到了一通越洋电话。
苏文芝抬腕看了眼时间，3:42,这个时候国内还是深夜，对面的人又迟迟不说话，这难免让她有些心慌。
“喂？”苏文芝忍下心里的不安再次问道。
终于江翰学开口了。
“芝芝……”
本就是冲动之下打出的电话，唤出声后江翰学一时无言，总不能说是自己做了一个噩梦，所以才会打电话过去的吧？
“怎么了？是家里出什么事儿了吗？”苏文芝紧张问道。
“不是！是……”江翰学犹豫下，接着说道，“是我想你了……”
苏文芝松了口气，然后觉得有些好笑。
两人结婚那么多年，江翰学还是那么粘人，居然想她想到大半夜给她打电话过来。
不过出来这么久，苏文芝也想江翰学和孩子们了。
“我明天就回去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见面啦~”苏文芝压低声音撒娇安抚。
“好，那我等你回来。”江翰学的心在妻子的回答中渐渐平复下来。
“我想吃你做的糖醋排骨和麻婆豆腐~”
“好，那我明天给你做，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要很晚，你还是后天给我做吧。”
“没事儿，我把孩子送我妈那里去，你多晚回来我都给你做。”
“可我也想孩子了。”
对面那边不说话了，话筒里只剩浅浅的呼吸声。
苏文芝知道这是江翰学无声的反对，虽然他喜欢两个孩子，但又常常会吃孩子的醋。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苏文芝把人给哄好了，挂断电话，有些被江翰学可爱到了。
江翰学挂断电话以后回房间躺床上睡不着，又起身去了两个孩子的房间。
一左一右两张小床上，两个孩子睡得正香。
借着门缝泄进来的灯光，江翰学给两个孩子把被子盖好，久久看着两个孩子，生怕他现在的一切不过是个梦。
天亮以后，江翰学把两个孩子送去上学后自己也去了部队。
周一的事儿格外多，江翰学的心思却已经被老婆即将回来这件事给完全占据了。
可就在下午两点多的时候，甘望海突然给他打了个电话，让他赶紧回家一趟，说是出了事儿。
江翰学以为是他爸妈出事儿了，急急忙忙往江家老宅赶，结果去了以后发现爸妈都好好地坐在沙发上。
刚松一口气，江翰学边说着“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边走到爸妈面前。
然后他发现爸爸神情严肃沉重，妈妈眼睛通红不断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心里咯噔一下。
江翰学垂在身侧的手握紧，过了很久才哑着嗓子问道：“谁出了事儿？是芝芝吗？”
殷晓玲闻言抬头看了儿子一眼，立马像是不忍心一般偏过了头。
江翰学又去看他爸江子平。
江子平起身拍拍儿子的肩膀，示意他跟自己来。
江翰学每一步都跟踩在云上一样，软绵绵飘得厉害。
两个人进了书房，江子平让儿子坐下后才把事情说了出来。
“今天早上，美国那边一架飞往中国的飞机在经过俄罗斯的时候发生了坠机事件，现在搜救队正在展开救援。”
江翰学脑子“嗡”一声，彻底懵了，一阵天旋地转，要不是已经坐在了沙发上，他恐怕会直接摔倒在地。
有那么一会儿，江翰学甚至忘了呼吸。
江子平没再说什么，他知道儿子已经听懂了他的话。
良久，像是仍不死心一样，江翰学艰涩问道：“芝芝她……”
江子平看着儿子这个样子也很难过，但还是点了点头。
江翰学垂下头，看着鞋尖，就像是个失去灵魂的木偶一样一动不动。
江子平有心想要安慰一下儿子，可又知道这个时候再多的安慰都是没用的。
叹了一口气，不说是儿子，就连他也很难受。
小芝这孩子多么优秀，无论是作为一名医生，还是一位母亲，一位妻子以及他们的儿媳，都没有人比她做得更好了。
她跟儿子两人的感情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相遇相知十多年，他儿子这辈子都不可能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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