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落好整以暇地靠在椅子上，单手撑额，扫过那群人的目光就像是个看个跳梁小丑，把人看的个个心头冒火不甘。
“虽说我来之前对你们的实力有个心理预期了，但是现在直面现实落差还是有点大。这就是我几个得力下属勤勤恳恳教导了数年的白虹军？”
千皓几个立刻请罪跪下，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难堪的紧，那边远远看着跪下一片的小弟子们想了想，还是继续训练了。
封落抬抬手让他们起来：“我知道这不是你们的过错，毕竟就算是仙人也拯救不了一群自以为是的人。”
“然而无论怎样，你们都是为封家效忠，因封家而存在的，记住你们在这里的意义。”
语毕，封落也没继续嘲讽他们，跟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似的笑着走了。
往常热闹的演武场陷入久久的死寂，严苛的几个训练官也没催促他们起身，默不作声地出了门。
“别想太多，主子没有怪罪我们的意思。”
用来议事的小房间里，几个人围坐了一排，裴明顶着压抑的气氛开口安慰其他几个，“只是白虹军那帮小子太不听话了，主子才出手惩戒。”
阿莲丧气地趴在桌上，长叹一声：“我也知道啊，只不过被主子那样说出来，我还是觉得心里难受。白虹军本来就是主子的，那些人安逸久了都忘记了进来的初衷了。”
“主子肯定已经预料到如今的情况，自然也会做出应对，我们只需要看着就好了。与其在这里唉声叹气，不如好好珍惜主子在家里的这段时间。”
“也不知道主子这回能待多久，我还有好多事情想问主子。”
“......”
......
封落这一手下马威效果如何暂且看不出来，不过白虹军的训练倒是比往日里认真刻苦了许多，负责训练的几个人也更为严苛，心里实在是不想再经历一次那种难堪的场面了。
在封家待了几天，外头的封家子弟陆陆续续都回了家，封府十几年来头一次这么热闹。
封落作为近些年封家传奇的创造者，免不了受那些当年没能及时回来的封家子弟拜访，几天下来，院子的门槛都被踏低了不少。
“爷爷你知道的，我对继承封家其实......”
封老爷子抬手打断了封落的话。
就在封家子弟到齐的这天晚上，封老爷子再次将封落叫进了书房，终于说出了这次命令封落回来的真正目的——
继承封家，继任封家家主。
按照九州成年的设定，封落已经算是个成年人了，到了可以继承家主之位的年纪。
可是封落实际上是个女孩子，就像封旸之前一直顾忌的那样，大陆从未有过女性家主的先例。
如今要么继续隐瞒身份当上家主，要么揭露身份，力排众议之后继任。
然而不管哪个选择，都是困难重重。
封落虽然对封家有着强烈的归属感，但是她从没有过继任封家的念头，说实话，习惯了漂泊的她并不喜欢这种守着东西过日子的生活。
再者九州之城她肯定是要去的，以后安定在哪里或者直接死了都不一定，一旦继任封家家主之位，就要为整个家族担起大任，封落计划中的不稳定因素让她没办法承担这个责任。
所以她一直在封家子弟中寻找合适的人选，最终将目标定在了封旸身上，若不是这段时间封旸突然出现问题，现在她就该直接向封老爷子推荐他了。
“爷爷知道你在顾忌什么，你女扮男装的身份暂时还不能揭开，若是继任家主，只能委屈你以男装示人。日后真相大白，你肯定也会承担更多的压力。”
封老爷子拉过她冰冷的手，语重心长道：“但是你是封家唯一的嫡系子孙，封家的重担是你与生俱来的责任，推拖不得。”
一向和蔼心善的爷爷在面对家族大事时显现出了一家之主的仪态风范，语气中暗含的强硬态度向封落表明这件事情没得商量。
哪怕知道这是这个时代和环境赋予封老爷子的想法，封落还是心生无力之感。
整个封家所有人都对封家忠心耿耿，甚至因为良好的教育而产生旁人望尘莫及的集体荣誉感，在这种凝聚的家族里，是否嫡系担任家主已经不再重要了。
但是嫡庶之分自九州成立起就已经存在，观念根深蒂固，哪里是封落几句话就能改变的。
之前那个“封落”六岁痴傻难言，封旸才作为备选登上舞台，这已经是下下策，封老爷子绝对不会同意在封落完好的情况下再用封旸。
封老爷子还在试图劝她：“你之前在扬州做的事情已经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在百姓心中的形象也颇为威严正面，这样一来，就算你日后女儿身被揭露，稳固家主之位也不算太难。”
封落始终保持沉默，她会保护封家，但是她被分散的精力无法像家主一样对整个家族所有事物尽心尽力。
书房的灯亮到半夜，最后爷孙两个不欢而散，第一次跟对方生气的两个人赌气似的不说话不打招呼。
每日府里的气氛都十分诡异，让来往的下人都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生怕被殃及了池鱼。
然而就算封落再不愿意，继承封家这件事情在家主和一干长老的授意下还是迅速传开了。
封旸怔愣地看着自己手里被捏碎的茶杯，来传话的下人已经小心退到了角落屏住呼吸，低垂着头不敢说话。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天。”
封旸笑了两声，手上的伤口在治愈能力下快速愈合，片刻就不剩下一点痕迹。
自己这种劣质的职业，低人一等的出身，果然是没办法争过那人，不管做什么都是徒劳。
想起自己曾经因为这些事情整夜的失眠，整日恍惚，甚至生出一些阴暗的心思，封旸就越发觉得自己人生是个笑话。
“原来你才认识到这一点吗？”
消失多日的声音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了封府大宅。
封旸挥退下人，那个消息让他现在都有些颓然，面对声音时，倒是难得心平气和了一点。
“怎么？在沈新罗那里讨不到好，又想起来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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