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脑袋里的巨钟上悬着的绳子断裂，钟罩重重地掉在地上，砸了卉叶一个措手不及。
表面上依旧维持着云淡风轻，卉叶扬声道：“我知道他有个叫露露的堂妹，你是说露露就是朱丽叶特·莱斯利？”
顾凌点头。
卉叶：“《镜》的女主角？”
顾凌：“对。她靠这部影片拿了不少奖。”
“卡布尔浪漫电影节最佳女演员和BAFTA电影奖最佳女主角。”卉叶说道：“这个朱丽叶特·莱斯利就是景司一的堂妹露露？”
顾凌：“这是你第三遍确认，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卉叶顿了三秒，总算弄清楚状况了：“我知道了。我会向她说明昨晚的事情，但这也不算个麻烦。”
虽说她有些惊讶，但依旧冷静。
“你什么都不明白。”顾凌弯腰，从地上拾起笔放回桌上：“等到你们正式见面就会知道。在她身边的保镖你也要注意。”
卉叶即刻想起了那个沉默少语，一身黑衣，行事暴力的男保镖。
“我们在花都见过，我觉得她还挺可爱的。”卉叶说道。
“前提是你是她的影迷，但现在你是司一的恋人。听进去我的提醒，这对你有好处。你的行事风格是息事宁人，但对方则恰好相反，锲而不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格才是真正的大小姐该有的样子。”
顾凌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倒是第一次见，不过……
“你在讽刺我？”卉叶勾起笑容。
顾凌笑眯眯道：“朱莉叶的父母家是真正的蓝血，即使她是其中的异类也依旧会成为继承人，而卉家……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卉叶不动声色地听着，眼睛却微微眯了起来——她知道顾凌要说什么。
“暴发户。我想起来了。”顾凌笑了一声，边说从桌上下来，走向卉叶：“别误会。我也讨厌用血统定义和束缚一个人，但事实是只要你和司一在一起就无法避免被评价，这是你讨厌的事。调查这个费了我一番功夫，不过听说起因是你的——”
“够了。”卉叶的声音浅淡，却让顾凌闭上了嘴巴。她上前了一小步，朝顾凌露出笑容：“特地来提醒我，顾少真是个好人。”
银铃般的笑声，却像明晃晃的刀子般在顾凌耳旁闪烁。
果然……这两个人身上有很多想象的地方。初见司一的那天，他也被这样无声威吓过，真是不能小觑眼前的人了。
“好人算不上。”顾凌摆摆手，知道该结束话题了：“这件事情现在只有我知道，我会替你保密。相反，你要给我我想要的东西。”
“说来听听。”卉叶抱臂道。
本来就是顾凌擅自挖她的过去，而这段过去她从未向任何人提起。
“答应我一件事情，你能办到的。”顾凌说道。
“是我，不是卉家。”卉叶补充。
顾凌笑道：“留在这里，不要离开。”
空气沉默着，卉叶淡淡道：“你来就是为了让我不要搬出去？”
“当然不是，如果你拒绝我，我会向你提出其他要求。但让我陈述一个事实。卉家是在一代间成长起来的，你生活的环境和我们所处的环境绝不相同。和司一在一起你必然会看见更加广阔的存在，就算在这个过程中你会无比痛苦，但一个纯粹的艺术家追求的难道不正是永无止境？”
卉叶一时语塞。她没想到会从顾凌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难得听你说几句人话。”
“卉小姐显然是对我有些误解了。我就多说几句。”顾凌笑眯眯道：“我想不明白的是你明明是个很通透的人，为什么一直排斥真实的人性？去战胜不是逃避，这个道理卉小姐这样的聪明人应该明白。”
顾凌说得如此直接，连一丝遮掩都没有。
卉叶：“排斥自己不喜欢的东西是每个人的权利。而且我虽然不喜欢，但我并没说过我不擅长面对。”
“那你离开这里，是不喜欢司一？”顾凌道。
她没答，反问：“驰骋情场的顾少还有什么课要上？”
“生活在河中的鱼不知道水是什么。”顾凌笑道：“我和司一很久以前就认识，他的事我并不全都知道，但我知道的那部分让我一定要到这里来，卉叶，如果你在此刻离开，你会后悔。”
不知怎么的，卉叶觉得顾凌内心的想法是希望她离开。
“顾少真是一位挚友，但未必给我扣了太大的帽子。”卉叶勾起唇角，伸手拉开书房门：“我后悔的事情已经够多，再多一件也无妨。”
“也是为了你。不过我倒不介意看看之后会怎么发展。”顾凌笑容未减少，走向书房门口：“那我就拭目以待了，祝你好运。”
门被关上，没过两秒又被推开。顾凌探进头来：“别告诉司一我把他的笔掉了地上。”
卉叶顺着顾凌的视线看向桌上的笔，后者再次关上门，房间里只有她一人了。
她不自觉地拿起了顾凌留下的笔。
景司一不像是会落下东西的人，看来两人关系好到顾凌能在这间屋子里随意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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