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耀缓步走出神庙,心中悸动已平息,脆弱的胚胎已在他心脏内获得营养,暂时保存下来了,可是脱离了母体的滋润,始终是羸弱不堪的,在漫长的孕育过程中肯定惊险百出,可他已决心要保住这点血肉,甚至已经在历代先祖的灵位前歃血作盟,将这孩子立为下一代的帝尊,祈求历代先祖保佑他能平安出生。
一个尚未正式在神庙立后的帝尊,却先立了太子,他心中的皇后,他孩儿的母亲,衍姮,却不知所踪。
恬耀的心情颇为清寡,低头呢喃一句:“衍姮,你真的能安心么?”
可衍姮已渺远,寻之不得,当日她将刚萌芽的胚胎还之给他,是无情还是无爱,或许,是根本就不懂那微小的胚胎也流淌着她一半的血?
万古坚冰孕育出来的生灵,都是这么玲珑剔透,不带半点世俗的情感?
正如当年她悄无声息地离开那只和她相依为命几十万年蝴蝶巫琪,自去冬眠,从而促成了那只蝴蝶变成疯癫,用衍姮留给它的玉佩,创造出一个不知所谓的古月家族,给天域带成几十万年的动荡不安和至今不消散的隐患。
“可我不能,衍姮,天地格局已焕然一新了,不再是过往那般的虚无和荒凉,如今空间一分为二,天域地域各自为政,而生存在内的生灵也各得其所,自有因果,你潇洒离去,我纵然心存遗憾,也不会像那只痴呆的蝴蝶胡作非为,我,恬耀,地域的帝尊,还有很多很多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衍姮,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孩儿需要你,可你,你啊,还是不要我们了,你走了,留下这片残缺的空间让我们去收拾,可我不怨你,这是我的命,你向往纯洁无垢的冰雪世界,不愿意涉足尘世的琐碎,你永远是高高在上的神灵,仙子,过往的岁月你已为这个空间付出太多了,累了想歇歇也是道理。”
眼角微微湿润,继而一滴眼泪滑落消瘦,可依旧无比坚毅的脸庞。
滴答......滴答......那是地域帝尊的眼泪,是他懂事后就再也不存在的......眼泪。
脚下的万古青玉地板似乎受到惊扰,恒古不变的纹路竟然起了扭曲,白发苍苍的忧思拄着拐杖从神庙里跑出来,想要看看什么回事,却被恬耀一挥袍袖,送回神庙内。
我自伤怀,关你这老奴何事!
恬耀抬眸看了看幽暗的天色,眼中泪意已隐去。
他终是难以割舍那段光怪陆离的情感,虽然那段情感更适合留在午夜的梦境里,可况且放眼苍茫天下,还有哪个女子,能让自己再次动心?
唯有阿衍......不,是衍姮。
恬耀自嘲一笑,衍姮啊,你我相隔百万年的光阴,你清冷若坚冰,却柔美若羽毛,你我的一场缘分,是偶然还是必然?
我留不住你,无法留住你。
你潇洒遁去,却给我念想,许我未来之光,任凭我在余生漫长的岁月里,追忆和你相处的短暂美好,也禁锢了我往后的所有奢望,我该恨你还是......轻声一笑呢?
孩儿,当你某日,孕育成熟破茧出生时,我该去哪儿给你一个娘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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