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可不能这么说话，我是学校的校长，我有责任啊。
我和村里的干部好不容易才说动教育局的领导，不要撤销村小，教育局说，只要有老师来接班，他们可以考虑不撤销。
儿子，你已经跳出龙门了，你回去教书是正式的公办老师，跟那些民办代课老师不一样。
因为你跳出了龙门啊，爸爸才希望你能够回去教书育人。让更多的孩子走出去。孩子，跟我回去吧。”
“为什么是我，是我……别人不愿意到那里教书，你就把我拖去……”
“因为你是爸爸的儿子，爸爸没有别的办法，爸爸只有求你啦，你不答应，我就一直站在这儿……”
父亲的倔脾气上来了，看着儿子，毫不想让。
看着父亲满头被风吹乱的白发，看着父亲的驼背，王春生心中又酸又痛。
父亲这辈子没为自己家里求过人，
他求人也是为了学校和学生们，现在他为了学校来求自己的儿子了。
大家都听得动容。
王校长喝了一口酒，说道：“
是的我是父亲的儿子，他太了解我的性格，性格决定命运，所以，虽然我满腹委屈万般无奈，还是回来村小当了老师，后来父亲退休我就当了这个校长。这一当就是这么多年。我不知道我的选择是对的还是错的？我的委曲求全有没有意义？”
每次进城开会，都会遇到我的那些师校的同学们，他们个个都发展得很好。
有的是校长，还有的进了机关不是科长局长，就是主任，老刘，就你们那个沈主任，就是我的老同学，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呵呵……如果我当时不回来，我现在又在干什么？怕也不比他们混都差吧？
如果........哎，算了，现实没有如果。
刘李，还是你们这代人好呀，想说不就说不，想做什么就敢做什么……”
王校长说的好似轻松，众人却听得很沉重。
大家都理解他的心情。
原来是这样。
如果换成自己，怕不能做到吧。
一时间没有人开口说话，大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知道什么时候李福民又回来坐在了旁边，打破沉默道：“春生，怎么会没有意义呢？这些年村小不是培养了很多学生吗？你的辛苦大家也都是有目共睹的。我敬你一杯，我敬重你，佩服你，我先干为敬。”
王春生：“叔，不敢当，不敢当。”
李福民：“应该的。喝。”
跟王校长碰了一下，把酒一口干了。
王校长也只得喝了。
李福民又给他满上，说道：“
我还要敬你这第二杯酒。当初让你回来，我也有份，是我和你爸爸去找乡上去县里找教育局找市里领导的，我们，我们耽误你了，春生，这杯酒我给你赔罪。
”
“叔，你别这样说，我没有怪你们的意思，就是发发牢骚而已。你不必当真。”
李福民：“春生呀，这些话都憋了好多年了，说吧，把憋在心里的话都说出来吧……”
王春生：“都过去了，再说也没什么意思，不提了。”
朱霞也端起酒杯“学长，你也不用妄自菲薄，人生就像这舍得酒有舍才有得。从小你就是我的榜样，现在是，将来还是，我敬你。”
刘建国：“王校长，说起来，我们都差不多，在外人眼里都是混都不如意的，不过我不后悔，这样也挺好的。”
“校长，刚才是我胡说，我自罚一杯。”刘李也站起来。
“刘李，你也没说错，只是时代不同，我们看待问题也不同，各人所处位置不同，对待问题也不同。但是有一点是共同的，就是都希望孩子们能有好的环境，好的条件……”
刘李：“校长，你不怪我就好。”
“我怪你做啥，还有你们不用为我担心，
其实我早就想通了，村小撑了这么多年，已经完成了他的历史使命，现在已经不是我父亲那个时代了，我要是再拦着，就是阻碍发展了。
我只是舍不得离开这里，毕竟这里留下了我们好几代人的心血……我，我……”
“王校长，你又不是离开你的教育岗位，等乡上的学校建好了，你一样可以继续教书育人。”
“对，而且那里教学条件将会更好。”
“不是说的那么简单，我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可这些孩子们呢，上学远了不说，虽然可以住校，但是家庭的负担也跟着增加了。我这几天去家访摸了一下底，好多比较贫困的家庭都在犹豫，可能会让娃娃辍学，这才是我最不愿看到的。我可以说走就走，可以继续在乡上教书，可是没有学生的话，又有何意义。”
王校长所说的也是具体问题。
刘建国：“放心，还有两年时间过渡，到那时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了。”
李福民：“对，两年后青峰村已经脱贫致富了，送孩子去乡上上学不是问题。别说去乡上，去城里都不是问题。”
朱霞：“叔，你老好有信心。”
“难道你们没有信心吗？”
“有，当然有。”
“来，为美好的未来干一杯。”
大家再次举杯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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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完席散，看着学长有些佝偻的背影远去，朱霞的眼睛有些湿润。
从当初的不情愿无可奈何到现在的舍不得，学长付出了很多，
正是有许多像学长这样的人扎根在乡村，默默为乡村教育事业做着贡献，我们的未来才有希望。
村小就是他们的孩子，但孩子永远有长大离开的一天。他们也该有轻松的一天。
学长希望你以后更好。朱霞发自内心的祝愿。
刘李站在刘建国旁边“爸，我今天真的喝多了，也许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不过我很高兴能跟你们一起喝酒，你们都是值得我学习的，从我的外公外婆，我的父亲母亲，王校长，朱老师身上，我学到很多东西，我觉得我没有白来青峰村”。
“好孩子，那以后你就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吧！”
“我说真的，爸。等乡上小学建好后，我还来。”
“我也说真的，儿子，老爸等着你。
走，趁着酒兴，再看集结号去。”
“走。”
刘李很自然地把手搭在刘建国肩膀上，父子俩就这样勾肩搭背地进屋看电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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