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这样吧，大道理我也不说了，只一点，规章制度不能废，学校规矩不能坏。在学校里，无论你是谁，都要守规矩。高子卿的就按高老师说的办，至于秦双，犯错就是犯错，不打不长记性，也一并全校通报批评，取消本学期评优资格，这样才对所有遵守校纪的学生公平。”
“什么公平啊？”卷卷一听还要通报批评秦双，喊了一声。
高老师一个眼神杀过去，示意他闭嘴，被何主任拦住。
“你说，怎么了，觉得对秦双处理重了？”何主任问。
“是！秦双是被我逼的，她又不是故意的。她不该被取消评优，更不该被通报批评。”
“没看出来你还挺仗义啊，你让人家姑娘传答案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你在坑人家呢？这会儿嚷着她是被逼的，被谁逼的？被我还是被监考老师啊？犯错就是犯错，被逼的错误也是错误，不过是药丸裹糖衣，真以为自己还是那颗糖吗？”
“怎么处理起我们学生就追求公平了？那学校处理老师呢？上学期学业考试，被迫辞职的吴老师明明是无辜的。我当时就在那个考场，原本的监考老师中途身体不舒服，吴老师是来替人的，她压根就不知道这个考场有学生夹带，放水的不是她！甚至她在发现有学生私传纸条后还当面制止，却被同场的另一个老师拉到旁边说话。我也不知道那个老师给吴老师说什么了，虽然后面她没再管这茬事，但那一定不是她本意！我可以作证，那个考场的所有学生都可以作证！可是学校到底怎么调查的呢，为什么别的老师都没事，偏偏是吴老师辞职？就因为她是个刚从师范毕业的年轻老师？就因为她是外地人？还是因为……”
“够了！高子卿，我看你是脑子坏了，说开胡话了，你给我滚回教室去。”高老师厉声打断他。
秦双虽然震惊于卷卷说的每一个字——听了那么多的版本，这版还是头一个——但本能告诉她这件事不能问也不能说。她使劲儿拽了卷卷一下，对他摇头使眼色，不希望他惹火上身。
卷卷却有点发癫了，完全不理会同伴和班主任的“变相规劝”，梗着嗓子大喊：“我又没说错！刚好今天何主任也在，您是学校的大领导，能给我们说说为什么吗？您说的制度啊规矩啊公平啊，真的完全对等吗？”
何主任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他皱了皱眉，指着秦双道：“你，先回教室去，关于你的处罚，稍后再说。”
秦双点点头，抱起书包朝外走，在门口不安地看了卷卷一眼，对他摇摇头，轻轻带上了门。李老师从里面跟出来，拍了拍她的肩：“早读都下了，先去吃饭，安心上课，有什么事回头再说。”
秦双终于憋不住了，带着哭腔说了句：“对不起，李老师。”
李老师在她肩头重重拍了两下，似乎是告诉她不用怕：“快去吧，第一节是我的课，要是上课十分钟我还没到，跟周霈说让他组织大家上自习，注意纪律。”
秦双出了教务楼，脚下虚飘地回到了教室，周霈看她红着眼睛，放下手中的漫画书，凑过大半个身子：“怎么了，去了这么久，出什么事了？”
秦双扯出一个苦笑：“周霈，那个打赌，我输了。”
周霈反应了好一会儿，拍了拍腿：“吓我一跳，以为怎么了呢。理综考砸了啊，被叫去谈话了？”
秦双盯着桌子发呆，周霈半开玩笑道：“不就应我两件事么，你大可放心，不会让你杀人越货，作奸犯科的。走，吃饭去吧，我刚好也没吃。”
“你先吃吧，我想去操场上走走，一会儿再吃。”
秦双出了教室，腿不听指令地乱走，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又走向了行政楼。她不放心，想在楼下等等卷卷，希望他没事，在楼下看见孙攀蹲在道沿上。
男生蹙了蹙眉，抬起头问：“来等人？咱俩不会等同一个吧。”
“没那么快，估计还得等一会儿。”知道内情的秦双抬头看了看三楼。
“吃饭没？””
秦双摇摇头，孙攀站起身：“那走吧，我也没吃，在这干等了二十分钟。”
“卷卷都给你说了吗？”
“没。他只让我早读下了来行政楼等他，说如果第一节课前他还没出来，那一定出事儿了，让我去收尸。”
秦双没忍住，笑了，孙攀也笑了笑：“去外面吃包子吧，食堂这会儿人正多。”
“好，我特别特别饿，能吃十笼。”说着说着，秦双眼圈又红了，没忍住掉下泪来。
“第二次了啊，我看见你哭，还都因为卷卷。有再一再二没再三再四，我不想第三次看见你为别人掉眼泪，会嫉妒的。”
“我才没为卷卷哭，我是兔死狐悲，伤心我自己呢。”
“你是哪个，杨安儿，李全，还是杨妙真？”
“什么？”
“光知道兔死狐悲，不知道谁是兔谁是狐啊。南宋时期，杨安儿、李全领导的‘红袄军’攻打金兵，杨安儿战死，李全继续战斗。李全越战越勇，归附宋朝，驻扎楚州。后来金兵南下攻城，李全战败投金，楚州作乱，宋朝派太尉领兵攻打楚州。红袄军前去游说，说太尉你和我们领导都是率兵起义的英雄，你们也都归附了宋朝，你看个人履历谜之相似，这不是志同道合的盟友是什么。如今宋朝派你来灭我们，你想想，宋朝眼里能容下义军吗？就像兔子死了狐狸悲伤一样，李全挂了，你太尉如何独善其身？你只会为失去同盟而日日以泪洗面，最后被宋朝KO，让宋朝坐收渔利。喏，兔死狐悲的典故。”
“杨妙真是谁。”
“杨安儿的妹妹。”
“那我就是杨妙真呗，听名字只有她是女的。咦，不对，我应该是悲伤哭泣的那个，也就是太尉大人，卷卷才该是什么李全。”
“随便你，谁都可以，杨妙真不行。”
“为什么啊？”
“因为杨妙真是李全的老婆。怎么，替卷卷流完泪，还要从了人家？”
秦双破涕而笑，知道孙攀是在故意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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