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正宗亦奏道:“眉目全不相似。所言讲所、仿书悉误。”
李景濂奏道:“东宫言词沉稳,不多言。而此子长于机辩,当非太子。”
兵科给事中戴英出班奏:“此人假冒太子,质以先帝曾携之中左门而不答,问以嘉定伯姓名不答。其伪无疑!然稚年何能办此,必有大奸人挟为奇货;务在根究,宜敕法司严讯。”
戴英所提出的疑问更为一针见血:此少年假冒太子,并没有提到先帝曾经让他在中左门旁听庭审的事,而且问他嘉定伯的姓名,也就是他外祖父周奎的名字,他居然也回答错了!
因此戴英最后的结论是这个太子一定是假的!不过还有推论:小小年纪是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这个假太子的背后一定有一个大奸大恶之人图谋不轨。所以戴英强烈建议一定要查出幕后的主使者,并且交给司法机关严厉惩处。
戴大人提到的中左门庭审的事这里有必要简单提一下。当年崇祯曾在朝堂之上公开审讯犯错误的一个叫做吴昌的官员,而与此同时为了让太子能够积累一些治国的经验,从中得到学习,崇祯特地叫上太子跟着一起上朝,并让他在中左门旁听,所以那一次有很多的大臣得以见到太子一面。
而且那件事是发生在崇祯十六年距离不算太远,因而戴英认为如果眼下的人是真太子,他一定是会有印象的。所以在群臣自由提问的阶段中戴英当众向少年提出了这个问题。不过少年却没有回答。
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不能不提,那就是其实当年那件事的一个重要的人物,吴昌,这个时候也刚好站在奉命鉴别太子的官员队伍中。
这就不用再说什么了!
“前者有童氏妖妇,冒认结发。据供,系某陵王宫人,现已明正典刑。今又有人冒认东宫,妄图不轨,正在严究。朕与先帝本身兄弟,素无嫌怨,不得已从群臣之请,勉承重奇;岂有利天下之心,毒害其血胤!举朝文武,谁非先帝旧臣、谁不如卿,肯昧心至此!”
朱由崧虽然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但是,这件事情的恶劣程度却远非挑战他的皇位那么简单,这是对他朱氏家族整个宗族血统的挑衅!先有家而后有国,一定有一个庞大的集团在背后指使,不然,一个弱冠少年如何有这么大的胆子?!所以,朱由崧愤怒了!
“着锦衣卫、大理寺、刑部、督察院诸司会审。务必要给朕问清楚,究竟是何许人指使他到留都招摇撞骗,是否为闯逆所指使!阮大铖!”
“臣在!”
“与这个假太子一道来留都的那个史可程,不是降贼附逆有据吗?给朕用刑!问问他到底是何人指使他携带此子到此!目的何在?!到底是李闯还是朝中奸佞!”
朱由崧有点超出预定范围,要将此事扩大化的味道了。史可程乃是史可法的弟弟,如果用刑拷问,那在扬州督师的史阁部脸上可就不好看了。阮大铖虽然最近在南京、苏州、松江、杭州等处逮捕了数百人,但是,像史可程这样背景的人物他却还有些心中惴惴。可是,盛怒之下的弘光皇帝朱由崧却是一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凶狠样子,让阮大铖不得不硬着头皮接下了这道旨意。
随着假太子的收监入狱,史可程的被逮捕下狱严刑拷问,江南时报不断的发出增刊来对假太子案进行跟踪报道,将各位见过太子的大臣勋贵太监们所书写的太子形象与那个供述自己叫王之明的冒充太子少年形象所作出的对比、各位大臣勋贵对太子的问话过程,一一刊登出来。同时,朝廷也派人在各处张贴出告示以释群疑。
但是,你以为这样的宣传就够了吗?
“那少年供称自己名唤王之明,掉转过来不就是明之王嘛!分明便是我大明之主!”
“那个气度非凡的少年不是太子,你忽悠谁呢你?”
一个个说法和对此事的不屑评论,便如大v们的微博一样,从各个府邸传出,通过茶楼酒肆街头巷尾公共厕所隔壁迅速的在南京城中蔓延开来。
“阮大铖最好接着在南京城中逮捕传播类似说法的人,那时候,我们便可以说,若不是尔等心虚,为何要将议论太子一案之人抓走?所谓的的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要是不心虚,为啥总抓人?”
已经从鸡鸣寺中坦然回到了南京城中安顿的侯方域,在贡院附近同几个仰慕他的年轻学子侃侃而谈。
本来是为了证明这个太子是假的,并以此平息舆论压力,但没想到所做的工作竟然出了反效果,李守汉有些惊愕的发现,原来东林官绅们的脸皮竟然修炼到了如此程度,对于自己白纸黑字写了下来的东西都可以公然不认账。
而在他们的煽风点火之下,南京内外要求弘光下台,太子即位的呼声却一天比一天高,原因只有一个,你辟谣的速度永远赶不上他们造谣的速度,而且更重要的一点,你没有他们无耻。
实际上虽然同为大明的子民,但是由于地域条件、经济因素,特别是思想文化方面的影响所以南方和北方的人民群众之间存在的差异那是相当大的。综合来看,因为北方地区离首都较近且在历史上长期是国家政治中心的所在地,所以一般来说政府对这一带的控制是比较严格的,什么政治活动文化互动多多少少都会受到条条框框的限制,因而这就造成了北方百姓的一个特点:比较老实,还怕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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