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派我进京,原是想查明是何人在背后指使朝廷百官弹劾义父。经我向杨老丞相请教,又在朝野上下多方打听,终于查明乃是宫中大太监王忠海曲解圣意,驱使一些依附于他的官员上书弹劾义父。因此,我便依义父之计,在杨老丞相介绍下,拜见了皇长子殿下,请他出面约束朝廷百官,以正视听。”
郑荣听秋仪之短短几句话,便将事情来龙去脉交代清楚,又隐去了自己当时派他进京投靠皇长子郑昌的本意,心中十分满意,便道:“你说下去。”
秋仪之咽了咽口水,说道:“若是大行皇帝晚一年,或者晚三五个月殡天,那便万事无妨。可先帝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驾崩,登基的又是皇次子郑爻。恐怕于义父有些不利。”
郑荣知道秋仪之的意思,轻轻叹了口气,双眉已经皱成了一团,嘴巴不停翕动着,仿佛是在同自己对话。
秋仪之只想尽快劝说义父返回,便添油加醋道:“我出京时候,洛阳形势已十分诡异。杨老丞相等朝廷中的忠臣皆已闭门谢客,至于皇次子殿下则更不知其安危。洛阳各门及潼关关防比之前严谨了十倍不止,且似有劝善司的人马参与其中。总之,眼下洛阳之中,虽然表面平静肃穆,内里却已是暗流汹涌,危机四伏了啊!”
郑荣听秋仪之说完,长长舒了口气道:“仪之担心本王安危的一片孝心,本王心领了。然而进京吊唁大行皇帝,既是做兄弟的孝悌之情,又是当臣子的忠顺本分,岂能因你道听途说的一点理由,就至天理人情于不顾?”说着,便又沉默下来。
秋仪之皱眉沉思道:“仪之还有一些缘由,只是见这渡船上下还有不少闲杂人等。还请义父传令让无关人等回避下去,我才好像义父细细禀明。”
郑荣道:“这船上除了钟离先生和你三位兄长外,都是幽燕王府中用老了的人物,从未有机密泄『露』之事,你有事便说好了。”
秋仪之听了,斩钉截铁地说道:“兹事体大,若义父现在乏了,那仪之便请义父先在船中歇息,待夜深人静之时我再登门面禀。”
郑荣素知面前这个自己螟蛉下的义子向来是胆大有余而机警不足,现在又听他把话说得如此坚决,便知此事必定是事关重大。于是郑荣传过张龙,令其组织船中所有兵士仆人下船,不听号令禁止登船。秋仪之唯恐张龙办事不密,又拉着张龙上下检查一遍,确信无人可能偷听,最后又将张龙打发下船,这才重新回到船舱当中。
等秋仪之将事情办完,郑荣已在船上坐了有半个时辰,终于有些疲惫,便对他说道:“有话,你现在可以说了吧?是否还要请钟离师傅和你三位兄长下船?”
秋仪之作了个揖,正『色』道:“不敢。敢问义父,这皇帝驾崩的讣闻,是何时到达幽燕王府的?”
郑荣闭目说道:“四天前。怎么了?”
秋仪之道:“从京城洛阳到幽燕道广阳城,首先要通过潼关,过了潼关又要经过途径临州、庆州才能到达此处,渡过黄河,又要北上经过邢州、燕州才能到达广阳城。仪之是三天前的晚上知道皇帝驾崩的消息,当即借了忆然的宝马良驹,又抄了近路,连头搭尾也需要四天才能赶到这安河镇。因此,就算朝廷八百里加急就是跑得再快,恐怕也至少需要十天时间方能将朝廷讣闻送到义父手中!若义父不信,可以派人下船打听打听,问问这安河镇内有多少人知道皇帝驾崩的消息。”
秋仪之把话说到这里,众人已是大惊失『色』,八只眼睛齐刷刷望向郑荣。
郑荣却仿佛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问道:“仪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皇帝尚未驾崩,讣告便已经启程送往广阳!”秋仪之干净利落地总结道。
众人心中本已有了答案,听秋仪之亲口说出,这才如释重负,异口同声地“哦!”了一声,却再也说不出第二个字。
沉默许久,还是钟离匡悠悠地问道:“那依仪之所见,这讣告为何会提前发出呢?”
秋仪之听了,看看钟离师傅,又望望义父郑荣。见他们两人一个眼神空灵莫测,一个眼中无比忧伤,『摸』不准钟离匡为何要这样问自己,斟酌一番才说道:“这是不过是因为有人已提前知道了皇帝死讯。”
“呵呵。”钟离匡干笑了一声,心想这秋仪之洛阳一行倒也长进了些,知道明哲保身的道理,便道:“仪之这话虽然没错,但说与不说也并无什么大的区别,还是我替你说吧。这世上没有未卜先知之人。无非是朝中有人动手弑君,又花了两天或者三天时间剪除异己,见形势稳定下来这才讣告天下。只是此人做皇帝之心实在是太过着急,疏于计算,终于让我等看出破绽。”
“那又是谁胆敢做出这大逆不道之举来?”郑荣厉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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