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培刚德】的所有贵族里,只有审判骑士团的派克.安格鲁斯没有完全待在世俗的世界里。
塞尔修斯沉默地坐在椅子上,缩在阴影里一言不发——这场决斗无论谁胜谁负他都不喜欢,因为由客人擅自挑起,再由另一方客人接下的决斗已经违背了主人招待的规矩。
杰姆斯侍在塞尔修斯的身后,但他不安分地趴在领主的耳边说:“恐怕罗多克人会获得这场战斗的胜利。”
塞尔修斯正心烦意乱地想着:审判骑士团的阴谋和德洛.斯佩恩的信笺。因此他随口问道:“在诺玛镇时,罗多克人就已经失败过一次啦。是什么让你仍然相信他们的胜利?
杰姆斯弯着腰,小心翼翼地看着两侧的客人,低声解释起自己的猜测:”若是说在马上比武,罗多克的武士恐怕还没放下长矛就得摔下来。可是德洛.斯佩恩骑士却照顾了罗多克人,选择自行挑选武器近战。那位大人昨晚就担忧不能预知决斗的结果,今天又穿着如此笨重的盔甲,恐怕不仅在步战的技巧上输给对方,连勇气和耐力也堕了下乘。”
德洛.斯佩恩一直屏着气。低着头通过透气孔盯着对面的军士。派克.安格鲁斯等他念完祷文,低声在他面前祝福说:“愿主保佑,骑士团早已期待着在教训罗多克人的荣誉。现在与其说我们在为骑士的荣誉而战,不如说为审判骑士团的使命,主的荣誉而战——那个罗多克人连祷文都不肯念,怕是灵魂早已经被魔鬼诱捕了。”他在胸前划了个礼,喃喃地说:“与审判骑士团作对的敌人都是这个下场。主不会庇佑不敬的恶徒。”
德洛.斯佩恩却想起罗多克人在院子前祷告的场景。又闪过他扶着断臂,拖着残腿,把武器盔甲丢在一边,凶狠地撕咬着敌人的念头,不由得踌躇起来。
他本来想凭着虔诚得到祝福,罗多克人则会因不敬而受到惩罚。痛苦不堪,但等号声吹响三次后,他立刻断了迅即结果对手的想法。
罗多克人仿佛把全身的气力都压在斧头上,每一次斫击都震得他举着的盾牌嘎吱嘎吱响,把他迫得退开一步。罗多克人却又踏着节奏追了上来。
德洛.斯佩恩本以为罗多克人会因为丧失理智而过早地耗尽体力,但每当他垂下盾牌。透过巨盔的孔隙,遇上的却是格瑞德斯深棕色的,平静得不起波澜的眼眸。
于是他被迫吸一口气,向前跨步,把剑刺在对手的盾牌上,以此来打乱格瑞德斯借机回复体力的目的。
两人在竞技场上陷入胶着的态势,每一个滑步都能激起一片尘土,仿佛把汗水和生机散了去。
当格瑞德斯用力握着斧柄劈下时,德洛.斯佩恩都会扛着盾牌缩回手臂,这样罗多克人的力气都被卸往别处,不仅不能劈开光滑的盾面,还可能因为动作幅度过大而露出空当。
在德洛.斯佩恩举着剑刺出时,无论是刺挑还是劈砍,格瑞德斯则托着盾牌扛着,欺身绊在德洛.斯佩恩的侧旁,挥舞着铁斧砍向骑士的大腿和腰腹。
虽然两旁的观众都认为这场决斗势均力敌,沉迷在险象环生的搏斗中,不断为格瑞德斯的奋不顾身而呐喊,为骑士丰富的决斗经验而叹息。
德洛.斯佩恩却暗自苦不堪言。他现在清楚罗多克人的势大力沉就是他的战斗方式,狂热和仇恨则让他对阵骑士团的骑士时忘记伤痛。
即使德洛.斯佩恩凭敏锐的直觉堪堪避开罗多克人的斫击,顺着缝隙试图划破他的甲胄,却因为对方蛮横的斫击和强壮的身躯而不断缩减活动范围,透支体力。
德洛.斯佩恩骑士感觉到自己左手刺剑的动作越来越勉强,右手因为频繁地抵抗斫击——即使卸去了大部分气力——逐渐丧失了知觉,连迸飞的木屑顺着环扣插进手臂也毫无察觉。
这时候太阳正晒在众人当头,黎明时的薄雾早已经散去,尘土全堆在一边,显出格瑞德斯围着德洛.斯佩恩胶着的身影。
经过漫长时间的战斗,巨盔如同死神的绳索般套在德洛.斯佩恩的脖颈上,勒得骑士缓不过气来:他嘶哑着嗓子怪声怪气地吼叫着,把优雅和冷静都抛出脑子外去,只觉得透气孔已经被汗水迷糊。
德洛.斯佩恩骑士沉闷在漆黑幽深的世界里,浑身都被硫磺蒸着,冰冷的铁扣倒像是利剑刺破衣服,插进皮肤里,带出滚滚血珠来。
德洛.斯佩恩的耐心都被耗尽了,他不断地在心里拷问审判骑士团的良心,发誓决斗结束后,要回到【乌克斯豪尔】向大团长问个究竟。
假若主坚持审判骑士团的正义。他想。那么罗多克人就不应该如此生龙活虎,怀揣着愤懑和残忍,一次又一次地斫击。
有一次,罗多克人一斧砍空后并没有退后,而是抗着盾牌撞向德洛.斯佩恩。
骑士向后跃开,看到格瑞德斯稍微踉跄了一步,以为他失去了体力和平衡,于是低吼着聚齐全身的力气展开左臂,向罗多克人的腰肋部侧劈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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