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倒是很符合李弘度那些人的一贯做派——他们言谈温和，举止优雅，但那股子几近傲慢的优越感，却是骨子里的。他们想要做什么，最多就是通知你一下，不会和你好商好量。
虽然和柏先生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但毕竟是跟李弘度确认合作关系之后的第一次见面，赵滟凝还是去换了身衣裳，以表自己对这次会面的诚意。
衣裳是杨姨娘给她做的，上好的织锦，填充的也都是崭新的丝绵，刨去人工不提，光是买布料和丝绵就花了十几两银子。
杨姨娘也只舍得在她身上花这个银子，两个妹妹穿的，可远没有这么好。而差不多面料，只是颜色款式不同的，杨姨娘给她做了好几身。
什么叫“吃亏是福”啊？这就是。
赵滟凝越来越觉得，自己为这一家人做点什么，都是甘之如饴了。
柏尧是孤身一人前来的，并没有带什么护卫随从。
见了赵滟凝，他的态度也是很客气，全然一副“门客”的态度自居。
赵滟凝很有自知之明，在这种真正的智者面前，绝对不会抖机灵。
她也很客气地回了一礼，然后，便开门见山，直入主题：“先生是打算在寒舍住下，还是另有打算？”
柏尧含笑说道：“若是姑娘不介意，那在下就打扰了。年前，这边都不会有什么要紧事，是公子可怜我孤身一人，不忍我独自过年，所以才让我提前过来打扰姑娘。”
赵滟凝说：“家中空房不多了，先生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兄长的院子里还有一间厢房，除了他和景元，还住着我的几个徒弟徒孙。寒舍简陋，柏先生先住着，要是年前能够收拾几间新屋出来，再重新给先生安排。”
“这个无妨。”柏尧说，“在下四处漂泊惯了，住得最多的就是长亭、短亭和破庙，能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在下就很满足了。”
赵滟凝说：“先生不用多想，安排你和景元住在一个院子里，实在是没有其他空房间了。景元跟这些事没有关系，别把他牵扯进来。”
柏尧反问：“姑娘不是要将景元公子送去关外了吗？在下就是想打他的主意，那也是鞭长莫及吧？”
赵滟凝收敛了笑容，正准备说话，突然察觉到不对，一扭头，就看到了正走进门来的景元。
见景元神色不对，赵滟凝冲柏尧说道：“今晚的宴席就设在旁边的暖阁，我让舍妹先带先生过去。”
柏尧拱了拱手，很配合地跟着被她叫进来的赵滟蓉走了。
大厅中，就剩下了赵滟凝和景元两人。
赵滟凝招招手，示意景元过来坐下，然后才问：“刚刚的话，你都听到了？”
她没有问景元为什么没有听她的待在厨房，现在问这些也都不重要了。
景元点头，没有说话。
这孩子心思重，未免他多想，以为是要将他送回齐国，赵滟凝接着说道：“我原本是打算今天吃晚饭再跟你说的。既然你听到了，那就现在说吧！我给你找了个师傅。听九娘说，他应该算是这世间的第一高手了，做你的师傅，也算够资格了。”
见景元还是不说话，赵滟凝又说道：“我知道我不应该没跟你商量，就擅自做决定。但景元，跟在我身边，你根本就学不到什么。我不能耽误了你，把你变成一个只会捡菌子、抓鱼、做饭的庸人。你本是鸿鹄，自有属于你的广阔天地，我……”
“我去。”
“啊？”赵滟凝愣了一下，见景元嘴唇紧抿，目光坚定，不像是赌气的样子，又问了一遍，“你是说，你要去哪里？”
“去关外学艺。”景元说，“我愿意去。”
看景元刚刚的样子，以为他是生气了，还想着怎么才能哄好呢！结果自己还没怎么发力，他就答应了……赵滟凝有点方，也有点不是滋味。
好歹是相处了这么久了，彼此之间还是有感情的。
虽然说，是自己提出让他去关外学艺的，可是看到他毫不犹豫地就说要去，赵滟凝莫名觉得有些失落。
她知道景元不是白眼狼，可还是有一种自作多情了的难堪。
不过心里憋闷归憋闷，该说的话，还得说清楚了。
“你还记得之前我们从花溪县回来的时候，你说过有人一直在跟踪我们吗？”
景元点头：“记得。就是你说的九娘？”
赵滟凝点头：“她和我们的目的一样，也是去救那些姑娘们的，不过她来得晚了一些，没赶上。”
接着，她就将这几天在洛县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
原本心情沉闷的景元，都听得忍不住感慨：“她的身世也太惨了一些。”
“其实她算很幸运的了。”赵滟凝说，“比起那些还在受苦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女人们，她现在的生活简直就是神仙般的日子。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的师兄，那才是你要拜师的人。不过，她师兄到底是什么人，我也不清楚。但是你放心，九娘答应过我，你去了之后，她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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