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说“奴才”二字,穆、李二女都是柳眉倒竖,杏眼含煞,便要发作。
黄蓉则是饶有兴致,想看顾朝辞到底如何,能将这疯女人给说服。
但郭靖再也忍耐不住了,不禁蕴声道:“前辈!你这话就不对了!
一灯大师仁厚高义,德高望重,我大师兄敬重他的为人,对他大为钦佩,这才想要化解你二人怨虔,什么奴才之说,好没道理!
此外,我大师兄也是我洪恩师座下大弟子,更是丐帮帮主,请您对他们,请勿口出侮慢之言!”
他这番话侃侃而谈,情知瑛姑听了之后必定大怒,说不定立时便会拳脚相向。
只是见她言语间对一灯大师大为不敬,本就有些不满。而今又侮辱自家大师兄,岂非连带着对洪恩师不敬了?
这些话如骨哽在喉,不吐不快,纵是对她有所得罪,那也顾不得了!
瑛姑目如冷电,在郭靖脸上一扫,又转到顾朝辞脸上,双眉竖起,冷冷道:“好哇,没想到你们都是洪七公的弟子,难怪如此了得!
你还是丐帮帮主,我倒是不知此中因由,看在洪七公与段智兴这老儿,关系匪浅的份上,我也不来怪责你们。
只是古往今来,江湖上都是恩仇必报,我与段智兴的事,与你们这些小辈,没有丝毫关系!
你们仗着自己武功高,又人多势众,强行插手,欺负我一介女流,非但毫无道理,更有辱洪七公侠名!
今日就是他亲至,杀我瑛姑容易,阻止我报仇,那绝无可能!”
说到最后一句,她忽地瞋目大喝,震得山谷鸣响,可见内力不俗,意志之坚!
顾朝辞见这女人思路还是很清晰的吗,明知动手不敌,还知道以大义相责,当即呵呵一笑道:“瑛姑,你听没听过,事不平有人管,路不平有人踩这句话?
你之生平,我素有所知!
尔身为大理国人,年轻时入大理皇室为妃,享受荣华,本该谨受妇德,以做臣民表率!何期与人偷情,丧德败行,大伤国人之心,大丧大理国体……”
瑛姑听了这话,犹如当头挨了一记闷棍,眼中金花乱舞,耳中一片蝉鸣,她急的戟指顾朝辞:“你……你敢……”正欲分说些什么。
就见顾朝辞脸上好似罩了一层严霜,厉喝道:“住口!无耻贱妇,世人若得闻你之事迹,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你,安敢在此饶舌?
这天下之大,人人可骂段皇爷,唯独你不行!还一口一个段智兴老儿,你有何资格出此狂言?
似你这般为人,你凭什么能在黑沼林独享安乐,活到现在?
你以为是你本事大的,无人能惹的起你吗?
今幸天意,让我顾朝辞得知此番事由,胸中怒气勃发,本就想辣手除了你这无知贱妇!
不曾想,你还有脸上山,在我等面前,妄谈什么恩仇必报?
呵呵,观你所行所言,顾某纵横天下,识人无数,见过无数禽兽,也从未见过你这等厚颜无耻、狼心狗肺之人!
若非看在一灯大师面上,与你说话,都是徒污顾某之口!
你若当真还有一点廉耻之心,就该潜身缩首,苟图衣食,看在一灯大师面上,也没人会与你计较!
但你如此不知好歹,真当所有人都是段皇爷一样,对你偏爱有加吗?”
瑛姑因为爱子之死,十几年来,心头本就如同压了块巨石一般,一直郁郁寡欢。
而今顾朝辞这番话,更没给她留半分情面,句句锋利如刀,刺的她心口疼极,面色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红。
尤其最后一句更是厉喝出声,直如在其心头打了个晴天霹雳,脚下不由自主就退了几步。
不由心想:“是啊,他待我始终很好,我与人私通生子,他没一言半语相责,放我随周伯通而去,正式结为夫妇。是周伯通那厮不要我,不是他不放我。
他仍任由我在宫中居住,不但没将我处死,一切供养只有比前更加丰厚。
就是在黑沼林,他派人为我种树植林,送我食粮物品,十余年来照应无缺。我招惹过几次厉害对头,那些人也未找我报仇,那是谁在相助看护我?是我自己不知,还是不愿去想?”
瑛姑向来只记着段皇爷,不救自己儿子性命,心中全是怨毒,此刻被顾朝辞一番痛骂,才想到他的诸般好处。
此时的她脸色急剧变化,口中喃喃道:“儿子,儿子,念通,念通……”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烁。
她忽地低下头来,沉声道:“我们之间的事……我有儿子,你也都知晓?”
顾朝辞听她语声颤抖,母子天性流露,也不由心中一叹,道:“我都知晓!”
瑛姑一抬头,冷电般的目光射在顾朝辞身上,见他渊亭岳峙,一脸肃然,对自己的目光不闪不避,情知自己纵然还是想要报仇,也过不了他这一关。
只是她与段皇爷之事,已然成了积年仇怨,心中百感交集,委实难决。
这一瞬间,自己儿子伤折毙命的情景闪现脑海,涌至心头,到后来只见到爱儿一脸疼痛求助的神色,虽是小小婴儿,眼光中竟也似有千言万语,似在埋怨母亲不为他减却些微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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