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点头：“的确如此。”
“那……是不是噩梦居多，几乎梦不到什么美好的事物？”
太后依旧点头，却见灵瑶跪了下来，道：“还请太后寻根问底，看一看这香料是从何而来的。”
“怎么，有何问题？”
“这香料中，掺了许多凝神的东西，这些东西看上去是好的，可是若是长久费神，便会容易疲乏，易困，自然多眠。”灵瑶脸色难看的紧，“至于多梦……这里面，掺了足量的致幻草，这种草药味似檀木，却多生在南方瘴气颇多的山谷或坡地，若是长居东北翊国的人，便是张老太医那样医术高超之人，也难以想到。”
“你可知……这檀香，是谁送给哀家的？”太后突然问了一句。
灵瑶如实回答：“令瑶不知。”
“哀家一开始，本没有头疾，可是当了太后多年，哀家才发现，哀家的两个儿子，个个子嗣单薄。”太后的面上竟也有了落寞的神情，“于是哀家便想，是不是哀家铁血手腕，太过强硬，铲除异己太多，杀戮太重，所以……老天降了报应呢？”
“哀家总共就两个孙子，偏偏陛下的太子，事事都不如亭儿。后来哀家的恪儿战死沙场，换来了翊国的安宁，他的夫人也是个刚烈的，当即便跟着去了……”
原来，那个时候上官亭不过是个孩子，太后怜惜他失了双亲，便接到了宫中养。在宫中，上官亭与上官州一同被夫子教导，一同学习骑射之术，习六艺，学习驭下的帝王之术，不论从哪个角度看，上官亭都远远比上官州优秀。
太后本就怜惜上官亭，便生了把他过继给当今陛下的念头，左右都是自己的孙子，都是一样的。
陛下是个孝顺的，他的皇位也是母亲拼了全力谋划许久挣来的，最是听话。若是太后提出这个要求，那么陛下定会同意。
并且这样，上官家的皇位也能更久得传承下去。
也是那个时候，上官州听闻太后开始向佛，便送了这上好的檀香来，太后感他孝心，就用了许多年。
后来，太后染了头疾，还噩梦连连，寻便天下名医都没有办法，便一直让张太医费心料理着，用药无数，却都只是杯水车薪。
她便不敢再参政，也不敢再管后宫之事，日日供奉佛祖，祈求宽恕她的罪孽。
哪知道……她算计了一辈子，提防了一辈子，没想到竟栽到了自己的亲孙儿手上。
太后的手握紧了椅子的扶手，恨不得将那扶手掰下来。
灵瑶还不知所以，她根本不知道那檀香是太子所赠，还善意提醒道：“这香，太后万万不能用了，若是太后喜欢檀香的香气，令瑶倒是可以花些心思，将那小瓶中的药与檀香结合，这样日日燃着香，太后便再也不会觉得头痛难忍了。”
太后混迹后宫多年，早就练就了喜怒无常的本事，虽然现在她几乎气得发抖，但更多的，却是失望。她对着灵瑶笑笑：“好孩子，你医术如此高明……不知亭儿的腿，可有的治？”
灵瑶点头：“不敢欺瞒太后，令瑶正在为将军医治，最多半年，便能全部痊愈。”
太后的眼神变得深邃，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灵瑶看了看天色，道：“太后娘娘，时辰不早了，令瑶这便先回了。”
太后看向她的目光有些许的慈爱：“去吧，让岑公公送送你。”
岑是那大太监的姓，他似乎也愿意办这差事，笑眯眯地道：“走吧，云姑娘，老奴送您出去。”
灵瑶行了礼，便与岑公公退了出来，而岑公公明显是比来时高兴，竟主动搭话道：“初见您第一眼的时候，老奴就觉得您非凡人。就连刚刚太后娘娘见了您，也觉得是仙女下凡。现在想来，您前世没准真是个仙子，来这凡间历劫来了，要么怎么会这般人美心善，医术超群，解决了许多人的疾苦呢？”
灵瑶谦逊一笑：“您惯会打趣人。”
大太监也笑了，知道她谦虚，便不再一个劲地夸赞。
上官亭是知道灵瑶入宫之事的，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竟是皇祖母身边的岑公公将她送回来的。
岑公公送灵瑶回来的时候，上官亭正在陪着柳月牙用晚膳，得知岑公公来了，那可是太后身边的老人，幼时照看过他的，不见一面也不是回事，便放下吃了一半的晚膳，携柳月牙去迎接了。
灵瑶没想到他会出来迎接自己，有些发愣，却也释然，左右不是看着她的面子。
岑公公见了上官亭是高兴的，可是他旁边唯唯诺诺的柳月牙，他是半分也看不上眼，只道：“将军，人呢，老奴给您送回来了，好生送回的，您可得好生照顾才是，毕竟是您的未婚妻啊！”
他本不爱多嘴，如今既然开口，上官亭只好应道：“自然。”
他既然给了台阶，岑公公便不好再多言，只叮嘱道：“云姑娘，您好生休息，奴才这就回去了。”
“岑公公慢走。”灵瑶道。
只是岑公公的脚还没迈出府，就见陛下身边的小太监带着圣旨而来，两个人刚好就撞上了。
“呦，岑公公！”那小太监赶紧行礼道，“可是太后也有懿旨？”
“杂家不过是来送云姑娘回府，你来替陛下……传口谕？”
“哎呦，您这话说的，小的这还揣着圣旨呢！”小太监道，“小的这还有差事，就不陪您老唠了。”
“得了，既然撞上了，杂家就等等你小崽子，一会儿一起回宫吧。”
这可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大太监，可是宫中的老人了，小太监欣喜若狂，忙道：“得咧，您稍等片刻，小的去去就回！”
说罢，便小跑着进了院子，高喊着：“圣旨到！”
送走了岑公公，柳月牙与上官亭本想继续用饭，哪成想就赶上了圣旨，只得又折了回来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柳氏有女，性情温淑，特赐安国公为贵妾，钦此。”
柳月牙喜出望外，没想到她也是皇帝赐婚的。
可是旁人便都是看笑话的心思了，这么短短两句的圣旨，难道是编，陛下也编不出什么好词儿形容了吗？
陛下的文采斐然，众人不敢妄议，只能说，这柳氏，大约真的没什么可取之处吧。
也就是运气好，救了安国公，还遇到安国公这般知恩图报之人，否则哪里能有资格来京都过这样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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