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瑶收回了帕子，又放回了袖口里，道：“今日我一醒来便不见你了，你倒是来的快，也不叫我。”
白无非淡淡看了她一眼，垂下眸子道：“弟子需得徒步而来，比不得师父善用腾云驾雾之术，自然得早些来。”
说罢，便也不与她多待，抱拳行礼便去了。
灵瑶也知道他在与自己生闷气，摇了摇头，去帮徐朝龄办事去了。
台上的弟子施展法术，斗智斗勇，便是各位长老们也在长老席位上坐不住了，到了精彩的时候都想着往前头看一眼去，整个席位上只有怜一一人，端庄又安静，眸子静静地看着赛场。
灵瑶看着她许是回了些神，眼睛里有了些色彩，只是面上仍是不太高兴，没什么兴致的样子。她走过去，道了一句“怜一师姐”，引起了她的注意。
“灵瑶师妹。”怜一心不在焉地淡淡回了一句。
“师姐这是怎么了？才多久未见，怎么看上去憔悴了许多？”
“倒也无事。”怜一道，“我只是突然有了顿悟，觉得从前太过争强好胜，想来我一直处在瓶颈难以突破，正是如此。”
“争抢好胜不见的是不好的事情，好歹有些动力，若是每日活在安乐窝里，觉得事事皆好，便不去努力，这是耳顺之年该做的事，断不是我们这个年纪该享受的安逸。”灵瑶道，“何况，也没人责怪于你，怜一师姐何必与自己过不去呢？”
她的眸色暗淡了些许，喃喃道：“可是……可是幽星她……”
原来是因为幽星，灵瑶站起身来，在她的腿边蹲了下去，握住怜一的手，道：“师姐，你莫要伤心，修行这么久，你应该知道，人各有命。”
她袖口的蝴蝶不着痕迹地飞入了怜一的袖口，灵瑶能感觉袖口处有蝴蝶煽动翅膀带来了细小的风，可是怜一此时正是大悲之时，并未察觉。
那蝴蝶又飞了回来，灵瑶却是真的想好好安慰她一番，便道：“怜一师姐，这种事，需得自己看开才行。幽星那孩子本就是个苦命，得亏你将她带到启云，那孩子才能吃饱穿暖，甚至修行还小有成绩，那孩子知道感恩，定是将你奉为恩人的。”
“恩人……”怜一喃喃道，可面上却仍旧憔悴，她站起身来道：“我乏了，便先回了。”
说罢，便脚底生了烟雾，腾云而去了。
灵瑶兜紧了袖口，又去了那高台之上，徐朝龄见她，手掌摊开，那只蝴蝶便扇动着翅膀朝他飞去。灵瑶的眸子里写满了不可思议，那蝴蝶……竟变成了黑色。
徐朝龄面上也难看的紧，他收回蝴蝶，一言不发，许是生气、失落，也许更多是是不知如何是好。
这整个启云虽然有十多位长老，可只有他们三个乃是一个师父座下的真正同门，一起修行有过，一起历练也有过，甚至是生死之交。他终是不愿对怜一下手的。
试剑大会举办了一整天，月上柳梢头时，灵瑶看见自己的弟子荣摘桂冠，夺得榜首。四周皆是各个长老的恭贺之声，灵瑶跟着寒暄了好一阵，又自己编纂了许多那关于所谓的训练弟子的修行之法，这才被放了回去。
她刚到倚芳殿，便见白无非在收拾东西，灵瑶一惊，赶紧上前道：“你去作甚?收拾东西做什么？”
许是她太着急，唯恐他时候离家出走，白无非自然也见到她这副恐慌的模样，也就不与她置气，便好言答道：“第一名可以去那西玄秘境，我这便收拾东西，明日一早便去了。”
“原来如此。”灵瑶松了一口气，便见白无非道：“师父可愿与弟子一同前往？”
灵瑶一愣，突然想起徐朝龄还委托自己事情来着，便推辞道：“西玄秘境遍地珍宝，可容纳的人有限，开放的时间也有限。我一个两百多岁的人，便不与你们年轻人争抢了。”
她道：“不是说你可以待两个人进去吗？依我看，你大可以据此机会，结交一些厉害的同门师兄弟、师姐妹的，我总瞧你孤身一人，其实是不放心的。”
“别人都不重要。”他只淡淡道，抬起眼来看着她眸子，却是有几分认真地问道：“师父觉得我孤身一人，那是因为，你也不与我亲近，对吗？”
这话倒是让灵瑶一愣，慌忙解释道：“你是我唯一的弟子，我对你自然是上心，这世间与我有关的人，除了我的师兄师姐，便只有你，自然与你亲近……”
“罢了，师父素来巧舌如簧，弟子愚笨，只会切身感受，不会听信谗言。”他道，“夜深了，早些休息吧。”
说罢，还就关上了门，不让她进了。
灵瑶心中有一瞬间地惆怅，她为他谋划，还被他控制着悲喜，到头来却被误会成这样。
抬头见，只见幽月从远处走来，朝着她行了礼：“灵瑶长老。”
灵瑶赶紧收起了那副有些落没的样子，道：“幽月来了。”
“如今在倚芳殿已经待满了一个月，这些日子多亏长老与无非的照顾。”
“哪里的话，是你在照顾我才对。”灵瑶倒是没客气，这话是事实，的确是人家幽月每日帮她收拾屋子，给她做好吃的。
她想了想，道：“你师父今日心情不好，害得需要你们做弟子的多关心些。”
幽月叹息一声：“本来师父因着幽星的事情大受打击，我应早些回去的，可是师父最讲规矩，我若是没满一个月便回去，想必师父会更不高兴，于是便在这里厚着脸皮打扰长老这么久了。”
“怎么能说是打扰呢。”灵瑶道，“你是个好孩子，我顶喜欢的。”
“真的吗！？”幽月有些惊喜，脸颊微微泛了些红色，她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鞋尖尖：“长老应该知道幽月的心思……”
她的心思，灵瑶愣了一下，突然想到她说的是什么，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见幽月道：“我本以为这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事儿，可是今日试剑大会的时候，我不小心扭了一下，险些摔倒，竟是无非救了我。”
她抬起眸子，有些羞怯，却也亮亮的：“当时长老您也在旁边不远处，只是您好似赶着什么事儿，没有注意我们。”她又低下了头，实在羞得不行：“现在想来，他也并非是无情，只是性子慢热，又一心热衷修行，也不会表达心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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