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头军自然也分给好几个营使唤,但驻扎的时候却是放在一块儿统一训练统一管理的,所以纪蓉压根不必担忧自己找不到军营。远离了安兴城的繁华,越靠近大营,就越能感受到那种扑面而来的军威。无数的旗子立在空中,大部分都是风云形状的飞尘将军的军旗,还有一些杂旗矗立当空,数量却也不少,仅从这大军的繁杂程度,就能看出这安兴城的势力混杂,暗地里如何波涛诡谲,更不必提。
不过纪蓉压根不担心这些,她来投军自然只是为了找人,找到景飞鸾,知道他安好就比什么都强,斗来斗去都是那些王公贵族的事情,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她只需要瞧热闹就好了。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已经隐隐能听到大军训练时发出的呼喝声,凡是飞鸟从上空飞过也要被吓得扑腾着翅膀赶紧逃离,这种来自上过战场的血气森森的兵士们给人的威压实在太过强大,纪蓉实际见到了,才知道厉害。
终于走进大营,那一根根无比粗圆的木头简单围成的巡墙上已经有人喝止了她,很快有人跑了过来,粗砂滚过的嗓子大声问:“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纪蓉吐吐舌头,心道电视剧诚不欺我,这帮人就一点儿创新能力都没有么,见面词儿都是这一句。虽然心里吐槽,实际上可不敢轻慢,因为她已经瞥到了巡墙上还有不少的弓兵已经摆好了架势,似乎她若是稍微敢有异动,就会立刻将她毙于此地。
纪蓉生怕他们一个弄不好脱了手,连忙道:“我是来投军的,军牌在此!”
那人接过军牌,皱眉看了好几遍,才对巡墙上的人摆了摆手:“既然是安西府的人,就赶紧进去吧。”一面又说:“这牌子上写的是伙头营,你是厨子?”
纪蓉见他打量自己,连忙笑道:“是,小的手上有几分手艺,家里实在过不下去了,这才想方设法来投军,想着再怎么说也能吃上口饭。”
那人点点头,对她没有了太多防备,用下巴指着一个方位道:“往那儿走就是了,去找那个蓝旗子下面的人,新投军的人都是他来安排。”
纪蓉连忙笑道:“不知道那位军爷如何称呼?”
那人不耐烦道:“他是把总,姓徐。”
纪蓉连声道谢,提着小包裹寻着蓝色的旗子找去,这里到处都是帐篷和木头或是石头搭起来的棚子,没走几步就遇到一小拨兵士,纪蓉这小个头在人高马大的士兵面前实在不够看。好不容易穿过无数营房走到蓝色旗子下面,就看到已经有不少人排在那里了。
原来每天来投军的人竟有这么多呢,纪蓉看着长长的队伍感慨了一句,赶紧排到后面去,她探头往前看,坐在旗子下面的人一手提着茶壶直接对嘴慢慢的吸溜茶水喝,一边看着另外一个士兵拿着毛笔一笔一划的写东西,似乎十分悠闲。
仅凭他那神态,纪蓉就已经看出来这人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温和,果然轮到一个瘦弱汉子排到前面的时候,就看到那徐把总露出打量审视的样子,啧啧有声,摇了摇头说了句什么。
那瘦弱汉子面黄肌瘦的模样,一听他说话,就露出诚惶诚恐的样子,连连给他作揖,似乎十分急切,直到后来徐把总破不耐烦的冷哼了几句,又说了什么,那瘦弱汉子从怀里掏了半天,掏出什么塞到做登记的兵士手里,那徐把总面色才略略放缓,冲他挥了挥手。
这是……公然索贿?
纪蓉为这支军队的军纪感到震惊,转念一想,这可是在古代,行贿受贿就好像天经地义一般,才没有现在这样风清气正,反而是她少见多怪了。
华夏人礼数多,越是这样,越有千百种送礼的名头。官大一级压死人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上下几千年在官场上做事的这些人,有几个是纯靠俸禄吃饭的,而且这些人本身就是大贵族大豪强,人家给他送东西是平常事……上行下效,上面风气如此,下面自然更加厉害。
纪蓉深吸了一口气,不再关注前面的事情,而是默默把头巾又扎紧了一些,老老实实的排队等着接见。
远远的号令声都不知道响过几回了,好不容易才轮到她,连太阳都落了一些下去。纪蓉等的好大不耐烦,脸上却堆出笑模样,一边把自己的军牌拿出来给那登记的人看,一边暗戳戳从下面递了一把亮闪闪的碎银子过去。
银票,她有,但拿出来就成了露富,谁知道这里都是些什么人,纪蓉不敢唐突。铜板,她自然也有,但拿少了这些人怎么会看得上,因此碎银子最妥帖,显示她的诚心,又没有太过显眼。
纪蓉这么知情识趣,那把总就点点头,眯眼笑道:“既然是上面打点过来的人,就不必多查。名字,年纪,家住何处,都登上即可。”
纪蓉连忙把自己的假名字,假年纪和假地址报了上去,若是旁人自然要拿着鱼牌或是信笺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但纪蓉有温峤走后门拿给她的军牌,又上供了银子,自然不会有人为难她,登记上就算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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