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忆绫幽幽道：“门主倒也希望是稍微清白点的家伙——毕竟门主虽然很严苛地练训着您，却又总想让您更接近普通人。可惜最后却是那么个货色，实在是……啧啧……”
苏小鱼眸光流转，实际上这个结果，多少也在她所划归的可能性中了。只是亲耳听到，她却比想象的淡然许多——大概是见过了太多的阴暗与丑恶了吧。
“虽然我已经相信了。”苏小鱼幽幽道：“不过终究是口说无凭，有没有具体的资料或者报告一类的？”
“本来是不打算预备，终谨慎点是好的。”忆绫捏了捏自己的腮：“藏在我刚才给你的那份《结婚合同》的字里行间，我觉得您的话，看明白那些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吧？而且以您的心性，应该也早就单独将它妥帖地放置起来了吧？不如现在拿出来看看？”
苏小鱼眨了眨眼，凝着脸上带着天真无邪表情的忆绫。
轻一哂。从口袋里取出某样物事，平展开来看。
“呵？你仅仅这么点年纪，就已经有这份眼力这份造化，你倒真是个好胚子啊？”
当然是好胚子，毕竟我可是……
忆绫的脸上露出如同天使般天真而纯洁的笑：“这算是夸奖么？虽然并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夸张，可是我还是坦率地接受下来吧？”
苏小鱼低头看下去。
越看，她脸上的笑意越深。
看到最后一行，她已捧腹大笑了起来、
“用得着这样吗？我觉得也实在是太多余了点吧？”
“可是他们就那样做了哟。真令人难以理解呢，明明更显眼些更好的。”
忆绫微微地叹了口气，看到她叹气的样子，反而会更让人确信——她果然只是个孩子。
哪怕偶尔会流露出和年龄不相称的成熟，也不过是受到周遭的环境影响，而得到了无法理解的不必要知识而已吧。
“不，我不仅仅指代他们，你们也把事情弄得太麻烦了。明明就是不告诉我真相，我也不会受到什么伤害的。”苏小鱼轻轻地将纸张扯碎。
“不过门主大人时刻在提防着可能性。”
“他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苏小鱼耸耸肩，把撕成碎条的纸捻成纸球。
“其实说到底，还是宠……嗯，对了，您自己有什么计划？还是说——需要我向爸比回，让门主大人来处理这件事？”
“不用。这点小事麻烦师傅我自己都会不好意思，暂且让我自己来就好。如果师傅问起，你就回他若有需要帮助的地方，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向师傅求助的哟。”苏小鱼将纸球放入口中，若无其事地吞咽了下去，就像是在吃蜜糖般，笑吟吟道：“果然任何的情报资料，哪怕有暗号，也还是吃到肚子里安全。”
忆绫只是看着，眉头就不由得打起了结。
“说起来，师傅应该早就知道我收留了来路不明的家伙了吧，这情报上为什么没有关于他的呢？”
“关于这个人，倒是没有什么不清白的地方吧。关于对他的态度，门主特意告诉我的爸比，让您自己来决定就好。”
“哦，是这样么？还真是辛苦你传信给我，我也很感谢。”
苏小鱼忽伸出手来，将忆绫揽在怀中。
忆绫只觉身体一软，全身竟像是没有了一丝力气一般，只能像娃娃一样地倒在她的怀抱中。
她张了张嘴巴，发现也吐不出一个音。
令人怀念的柔软，令人怀念的，极淡极淡的香气。
还有，已经逝去的，再也无法感受的温度，一齐涌上来。
那场烈火都已经能做到冷眼旁观的自己，连手掌和冷剑染满了鲜血都能笑出来的自己，却会为了一点点的小事感慨万千。
这么看来，他，果然还是很痛苦吧。
毕竟自己这已经是无数次、无数次累积的结果，还是会有填不满的缝隙。那个人，春风般淡淡的笑容里，藏着什么，她已经理解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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