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相思一路恍惚，被张婉露扶着回了院里。
张婉露刚刚没有进去，不知道里面的惨状，但见相思这副失了魂儿似的模样，心道，必是有些可怖的。
老爷子这些年不太管军中事务，性子比起以前柔和了不少。但一头狼，再柔和，惹怒了他，下场必然很惨。
子时是老督军一手栽培出来的，外人道他杀人不眨眼，嗜血残忍，这方面却是实实在在地继承了老督军的脾性。
张婉露想着，在心里叹了口气。怪只怪这沈漫青太愚蠢，竟然骗到老督军的头上，这摆明了就是把自己往虎口里送，不值得同情。
张婉露将张相思送回院里，和她说了会儿话，又把丫鬟喊过来伺候相思洗漱，嘱咐了半天才终于离开了。
张相思怔怔地坐在凳子上，脑子里还是沈漫青趴在地上的画面，即使过了这么久了，还是有些回不过神来。
小红见少奶奶魂不守舍的，担心地问：“少奶奶，您没事儿吧？”
张相思也不应，怔怔地盯着门口的方向。
明明是为爹娘报了仇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会格外地不安。
小红见张相思迟迟不说话，就悄悄出门，没一会儿，便把小汤包带过来了。
小汤包本来已经睡了，但小红让他过来陪陪妈咪，他马上就穿着小拖鞋跑了过来。
看见儿子，张相思才终于醒过神来。
小汤包穿着小拖鞋朝着张相思跑过来，小身子扑进她怀里，“妈咪，你怎么了呀？小红说你心情不好，你是不是想爸爸了呀？”
小汤包刚刚睡醒，说话还带着点朦胧的睡意，奶声奶气的。
张相思笑了笑，将他抱起来，往床边走，边走边说：“是啊，妈咪想你爸爸了，你想不想爸爸呢。”
“想！”小汤包大声地道，“我想快点长大，长大了就能跟父帅一起上战场了。”
张相思看着小汤包信誓旦旦的模样，哭笑不得，“上战场有什么好？等你长大了，天下就太平了，不需要打仗了。”
小汤包偏着头，半晌没说话，好像在认真思考张相思的话。
张相思将他放在床上，回头对小红道：“你也下去休息吧，小汤包今晚跟我睡。”
小红蹲了蹲身，“是，少奶奶。少奶奶您也别想多了，好生休息。”
张相思感激地笑笑。
有儿子在身边，张相思终于觉得不那么寂寞，也不那么害怕了。
儿子让她给讲睡前故事，她东拉西扯地讲了不少，听见小汤包均匀的呼吸传来，抬手摸了摸儿子的小脸蛋，跟着也闭上眼睛，睡了。
闭上眼睛之后，困意很快席卷上来。
可这个晚上，她睡得并不踏实。
她做了好多梦。梦见爹娘浑身是血地站在她的面前，喊着，“为我报仇，为我报仇……”
梦见沈漫青披头散发地冲进她的房间，掐着她的脖子，恶狠狠道：“张相思！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你了！”
还梦见了子时，梦见子时胸口中了一枪，倒在血泊里。
那一发子弹穿过子时的胸膛时，她尖叫着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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