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淡漠的声音再次响起：
“只要往前翻动历史，你就会发现这样的事情比比皆是。
在人类的早期，一片蛮荒的世界里面根本什么都没有。
在过去人权根本不存在，法律更是如此，甚至国家、民族和正义这些概念也不例外。
这些东西都是人类在漫长的历史中逐步虚构出来的故事，只存在人类的思想中。
从族群到民族，从部落到国家……这些虚构的东西越来越强大。
它们就像锁链一样，从出生开始就牢牢锁住所有的人类。
绝大多数人一直到死为止，都未曾体验过解开枷锁的世界。
因为这一切都太过理所当然了，理所当然到甚至让人无法生出质疑的念头。”
她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不出一丝感情色彩：
“人生而自由，却又无往不在枷锁之中。
这些虚幻的概念，就是人类社会给每一个人套上的枷锁。
每一个人都把这些概念当做真理，不敢违背，不敢触犯。
但是渡边——其实它们并不存在，这才是世界的真相”
女人的声音就像是极寒的冰雪。
渡边听到最后，心中阵阵发冷。
这个女疯子的内心世界仅仅露出了冰山一角，就已经让人不寒而栗。
最可怕的地方在于——这些话竟然TM的听起来很有道理！
人权、法律、国家、民族和正义……这些东西起初并不存在，全都是人类虚构出来的。
人类虚构出一个个故事，从而让无数陌生人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而并肩前进，由此建立了无数繁荣昌盛的文明社会。
但是——如果构筑文明社会的基石在现实中并不存在呢？
既然一切都是虚构，那么为什么人类要遵从这些虚构出来的概念呢？
一旦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的话，根深蒂固的锁链就会开始动摇。
倘若认为人权只是人类虚构出来的概念，那么为什么你要理会这种虚构出来的东西呢？——只是杀一个人而已，有什么问题呢？
再进一步，如果给你一个打开第三次世界大战的按钮，你毫不犹豫地按下去，让所有人类为你陪葬，只为了满足你想看世界毁灭壮丽美景的念头。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喜欢的话，那么这件事又有什么问题呢？
一旦挣脱枷锁，人类就可以自行其是，再也没有任何束缚。
渡边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有这样让人不寒而栗的思想。
她究竟是疯子？
还是说，她只是一个偶然自行解开枷锁的人类？
渡边忍不住开口问道：“对你来说，存在绝对不能去做的事情吗？”
“没有。”女人摇头。
“你有想过要杀了我吗？”
女人坦然说道：“有想过要囚禁你、也想过把你杀掉——现在还在想。”
不出意料的回答。
渡边已经明白。
别看这个女人过来见自己，还主动把他的绳索解掉。
但是如果现在需要杀死他的话，这个女人绝对会毫不犹豫这样做的。
百无禁忌！
无法无天！
这两个词就是这个女疯子最真实的写照。
渡边沉声问道：“那你——有想过要杀死你自己吗？”
女人平静地回答：
“当然，我偶尔会这样想，我很好奇活着和死去到底有什么分别。
但是很可惜，直到目前为止，我对死去的世界依然一无所知。
如果有一天我觉得自杀更好的话，那我就会这样做。”
渡边心中涌上一种荒谬感。
这样的人，真的能够称之为人吗？
渡边冷声说道：“不可理喻！”
女人没有在意他的态度，只是随意指着门外依旧战战兢兢跪着的几个人：“怎么样，现在的你，想要杀了他们吗？”
渡边深吸一口气：“不杀！”
“好，那就不杀。”
女人轻轻摆手。
门外的手下不敢发出一声响动，就这样硬生生跪着挪开了。
“那么，接下来让我们讨论一下怎么让全人类从枷锁中解脱出来吧！”
淡漠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感情色彩。
这个如雪女一样可怕的女人，脸颊上第一次浮现出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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