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忌脸色一变。当即走进了房间,一股隐隐的血腥味被他捕捉到了,他顺着血腥味看过去,只见榻上伏着一个男子。
他走过去,男子背上用鲜血写着一行行血淋淋的字——
“带师学艺两改门派,是为不忠;罔顾恩情狠弑恩人,谓之不义;违背誓言出尔反尔,则为无信;狼子野心窃据高位,当得无耻!此等无忠无义无信无耻之徒,非人哉!留之何用!”
张无忌弯腰把他翻过来,看了下他的脸,果然是陈友谅。
他习惯性地探了探对方的鼻息,确信对方已经死得彻彻底底了。这才直起了身子,他环顾四周,除了自己还有已经死去的陈友谅,房间里再无其他人。
师兄呢?
怎么没见到师兄?
这个时候那个在外面碰到的明教中人跌跌撞撞的跟了上来。他之前只是明教中的一个不起眼的微末小卒,明教上层与陈友谅的恩怨瓜葛他知道得不多,他一走进房间,就见陈友谅浑身鲜血的躺在榻上,吓得腿都软了。
“教主!”
张无忌看向他,脸上带着明晃晃的焦急,“你过来时有没有看到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年纪,内穿道袍,外罩鹤氅的年轻男子?”
那人使劲想了想,苦着脸说:“这……真没见到啊。”
张无忌一手按在身旁的桌案上,才撑住了身体。他心中不解又慌乱,是师兄自行离去了,还是被他人挟持了?还是说……师兄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彻底与武当划清界限?
他强打起精神,再次环视了一圈四周。
地上有一行带着水渍的脚印,这一定是宋师兄留下来的吧?他顺着脚印向外走去,艰难的辨着长廊地面上的足迹。走着走着,他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前方是几条鹅软石铺就的岔道,有屋檐挡雨的地方,自然还能看出点沾水的足印,但当没了屋檐遮挡时,天上的雨水簌簌落下,把鹅软石小道冲刷得一干二净,哪还辨认出什么足迹?
他闭上眼睛,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最后还是没忍住狠狠的一拳击在了身旁的一棵树上。
然后运起轻功,不见了人影。
……
这个时候,江州城陈友谅的府邸内,彻底的乱成了一团。
“汉王薨了!”
“戒严!全城戒严!搜查可疑人物!”
“都统稍安勿躁,前明教教主张无忌可是也掺和其中了,此事谨慎为上。”
“这张无忌娶了鞑子的郡主娘娘,早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好了!再说了,不是说他还有一个道士同伙吗!能抓到哪个算哪个!”
……
乔衡撑着伞,独自行走在街道上。他觉得自己此时大概有些发烧,在陈友谅面前差一点就被他看出破绽。而现在,他有些撑不住了。
这个时辰,街道两旁的商户已经打烊多时了。当然,要说所有店铺都打烊了也不太对。
年老的匠人坐在凳子上,手里拿着一个刨子,一点点地刨着木花。
人活于世哪有不会死的,小卒子会死,大将军也会死,老百姓会死,当官的也会死,任你是什么武林高手江湖大侠,被人砍了脑袋照样会死。天下一乱打起仗来,死得那就更多了。
老匠人面无表情,那张拉得老长的脸,跟他手下的棺材板一样又僵硬又死板。年轻的学徒哈欠连天的站在一旁,给他打下手。
“还接生意吗?”一道属于青年人的声音响起。
“接!有生意上门就接。”年轻的学徒赶紧了应了一声,然后这才扭头向门口看去。
那是一个比他大不了多少岁的……道士。他里面好像穿着深色的道袍,而外面则是一件极其素雅的鹤氅,他既然作这种打扮,即便不是道士,想来也是信道的人。
“不知这位道长是要为谁订棺材?”学徒问。
“给我自己。”乔衡悠叹。
刨木花的声音突然止住,老匠人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用那双浑浊的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后又低下头继续干自己的活。
学徒呆了一下,木愣愣地问:“为……为什么?”他见过垂垂老矣无人送终的寡居之人,前来为自己定做棺材,但这人这么年轻,为什么要给自己做棺材?
“因为我快死了。”他嗓音温雅,说话永远这副快不得、慢不得的调子,看起来万分耐心。
学徒问:“敢问道长家住何方,这棺材什么时候送去比较好?”
他刚说完,就见到那个年轻的道长竟然沉默了下来。
乔衡突然觉得嗓子干涩得厉害,他拿出一锭银子放在一旁,“就按这个价做吧,做好了我自己来取就好了,如果我没来……”
他从腰间抽出那柄软剑,在他准备把它放在银锭旁时,很是犹豫了一下,虽然这只有极端极端的一瞬,最终他还是把剑放下了。他说:“就把它放进棺材里,找个朝北的地方随地埋了吧。”
他只依稀有那么一个印象,他最初的家,是在江州以北的地方,距离江州很远、很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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