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钰的脚步一顿。
“萧钰，我救了夜无涯，救了承八，两条命，换他活着。”
萧钰转身看崔嫣了，满眼失望，满眼痛苦。
“我什么都不要，只求你放过他。”崔嫣近乎乞求，“你放过他好不好，萧钰，你放过他！只要你放过他，从今以后，我的命就是你的。”
“是他么？”萧钰问，“你心里的那个人，是他么？”
恭亲王府胤世子，的确担得起谪仙之名。
“是，是他！”看着这样的萧钰，崔嫣发现，她的心竟如刀割一般疼。
萧钰，对不起。
“好。”萧钰转身走出金华殿，再没有看地上的崔嫣一眼。
人走后，崔嫣似脱力一般瘫坐在地上，忍不住模糊了眼。
“娘娘啊……”王嬷嬷。
“嬷嬷，我是不是做错了？”看着萧钰头也不回的离开，她竟生出挽回的冲动。
王嬷嬷亦是看向金华殿的大门。
红墙高门如旧时，不见当年世祖皇。
历史，总是一遍一遍地重演。他爱她，她却爱着另外一个他。
那远去的身影，和当年那抹孤独的黄色重叠，消失在了夜色里，消失在了风雪中。
王嬷嬷把崔嫣扶了起来。
“走吧。”崔嫣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深吸了一口气。
她没有时间难受。
因为，明熙还在等她。
寝殿内，萧长胤已经醒了过来，外面的动静一字不差地听入耳中。
说不出此刻是什么样的心情，不差，但也算不上好。
崔嫣，你到底是谁？
为何如此熟悉，我却全无印象？
*
长寿宫。
萧钰和卫明珠分坐主位两旁，母子两人皆是沉着一张脸。
炭火很暖，但没能驱散两人身上的寒气。
萧长胤的话，似在耳边。
“从小，你被养在卫后的身边，她可曾亲近过你半分？同样是儿子，她待睿王为何那般不同？”
“那是因为，萧长睿是她的儿子，是她的亲生儿子！和你这个野种当然不一样!”
“每逢初一，你的身体必定冰寒无比，全身疼痛……”
……
很累，莫名觉得很疲惫……
长期支撑他的信仰，似在顷刻间尽数崩塌。
案上的观音神情依旧悲悯，但萧钰这会儿看不出他的慈悲。相反，萧钰觉得，这世间最冷漠最无情的便是他了。冷眼看着世人苦恼、沉沦，却没有任何的作为。
“母后，我身上寒毒，萧长胤如何得知？”
近乎质问的语气，让卫后呼吸一滞。
“你就是这样和母后说话的？”卫后这会儿心里很慌，但面上看着只是愤怒。因为身体虚弱，一生气又猛烈地咳了起来。
“孩儿只想要一个真相。”
就像萧长胤说的那样，其实，他心里亦是怀疑的。
不过，长期以来，他一直将这份怀疑压在心底。
经萧长胤这一提醒，那些过往，全部涌上了心头。
卫明珠看着萧钰高大威严的身影，整张脸棱角分明，气势尊贵超然，凤眼散发着淡漠而凉薄的气息，世间一切的谎言，在它的注视下，都无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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