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诚信看向莫言非，他才搬进城里两年，并不认识莫言非，他不知道该不该回答这位女警察的话。
孙警长开口说道：“跟我们说说吧。”
韩诚信看了一眼孙警长，然后低下头，慢慢说道：“我三姑也是个苦命的人，因为家里穷，十四岁时卖给本村的李家冲喜。可惜，过门没半年李家那小子就病死了。李家儿子虽然死了，可李家并没有放我三姑走。我三姑在他们家干了好几年活，后来李家老太太也死了，我三姑才被赶出李家。”
新探员拿着笔，心中抱怨：你那三姑都有三十好几了，你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干嘛？这跟你三姑的死有一毛钱关系吗？害老子还得写这么多的字。
莫言非凝视着韩诚信，等着他往下说，没想到韩诚信却停在那了，她只好问道：“你三姑离了李家之后呢？”
韩诚信又看了一眼莫言非，继续说道：“离开李家之后，我三姑就和我们失去了联系。能有五年前吧，我三姑回的村，告诉我爹，她嫁到这头给人做了填房。”
孙警长问道：“你三姑跟你们失去联系多久？”
韩诚信想了想：“能有六、七年吧，那时我还小也没注意，家里人也不爱提起我三姑。”
“给谁家做的填房？”莫言非问道。
韩诚信低着头，有些不情愿的说道：“孙家村的孙富，半个孙家村都是他家的地。”
莫言非接着说道：“跟我们说说你三姑在孙家的情况吧。”
新探员偷瞄了一眼莫言非，心说：不用你记录，你问得就这么细，孙富都死两年多了，孙家跟这事儿能有一毛钱关系么，你也要打听打听。
韩诚信迟疑了一下，说道：“孙富比我三姑大了很多，对我三姑不错，这几年我三姑私下里攒了不少钱。有两年了吧，孙富突然得了急症，他死之后，我三姑就搬出了孙家。”
“孙家还有什么人？”莫言非问道。
韩诚信看了一眼莫言非：“孙家还有一儿一女。那儿子今年二十七了，孙家的财产，他都接管了。”
“那女儿呢？”莫言非又问道。
韩诚信又看了一眼莫言非：“女儿？”
莫言非轻轻点了一下头：“对，说说孙莲吧。”
韩诚信惊讶地看着莫言非，他不明白这个女警察怎么会知道孙莲。
周峰也很惊讶，他没想到莫言非跟院门口看热闹的老太太没聊太久，就已经知道孙家的事情了。
莫言非一笑：“怎么？你跟孙莲不熟吗？”
韩诚信的脸刷的一下变得惨白，然后又腾的一下变得通红。
莫言非看着脸色变来变去的韩诚信，慢悠悠的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韩诚信愤怒地说道：“我和莲儿的事儿，与你们无关。”
莫言非走近韩诚信，大声质问道：“你三姑反对你们在一起，所以你就杀了她？”
韩诚信激动地反驳道：“没有，我没杀我三姑！”
莫言非继续逼问道：“你们为什么争吵？”
“我们没吵！”
莫言非眼神冰冷地审视着韩诚信：“你们因为莲儿争吵。”
韩诚信情绪更加激动：“我们没有争吵。”
新探员被莫言非的气势吓得忘记了记录，他从没见过莫言非这么严肃，这么凶。
孙宏文见韩诚信情绪太过激动，忙说道：“你上午收回的房钱放哪儿了？”
韩诚信愣了一下，从兜里掏出钱包，嘟囔道：“李家的房钱是一个月一块大洋。”
孙宏文看着韩诚信：“你三姑不是急用钱吗？一块大洋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啊。”
韩诚信竟然苦笑了一下：“我三姑恐怕连买米的钱都没有了。”
莫言非一皱眉：“你不说孙家对你三姑不错，你三姑攒下一些钱吗？怎么她才从孙家出来两年，就没钱买米了。”
韩诚信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原本我们是有钱的。我三姑盘下前面街口的一个鞋店，让我打理。我们雇了三个婆子做鞋，生意虽然不太好，可也不赔钱。可是我也想不明白，我三姑的日子怎么越来越穷，家里的东西越来越少。”
莫言非转动着食指上的指环：“都少了什么东西？”
韩诚信犹豫了一下：“原来我三姑屋里有两个大掸瓶，去年小年的时候，我帮她屋子扫尘，她还开玩笑说，那是老物件，值十块大洋呐，我可别打碎了，她留着将来给我娶媳妇用的。可前阵子，我去她屋，那两个大掸瓶却不见了。”
莫言非问道：“你没问问你三姑，掸瓶去哪了吗？”
韩诚信低下头嘀咕道：“我毕竟不是她亲儿子，哪好意思问啊。”
莫言非一笑：“这么说，你跟你三姑的关系不太好啊。”
韩诚信叹了口气：“她嫁到孙家之后，我们才联系的。她是因为在孙家，没有得力的自己人，才让我跟着她，替她跑腿。”
“那掸瓶是什么样的？”
韩诚信想了想：“就是一对青花的掸瓶，我当时也没怎么仔细看。”
“那掸瓶就没有一点特别的地方吗？”莫言非追问。
“要说特别，那掸瓶上的图案画得挺简单的，就几朵小花，不像那街上常卖的掸瓶，从上到下全是花。”
孙宏文问道：“你三姑和孙家人还有联系吗？”
韩诚信摇了摇头：“没有了，孙家那儿子，知道我三姑拿了孙家不少东西，一直对我三姑不满。”
孙宏文又问道：“你三姑平时与谁结过怨？”
“我和三姑搬到这之后，我三姑是不常出门的，我没听她说过与人不和的事儿。”
莫言非在一旁问道：“在孙家时，有没有与下人发生过矛盾？”
韩诚信眼底闪过一丝异样，他摇头说道：“没有。”
莫言非看着自己食指上的指环，漫不经心的说道：“你最好说实话，你不说，别人也会说，别人说出来的，可未必是你想要表达的。”
周峰眼神变得凌厉：“你还没有意识到你的嫌疑最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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