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呐呐道：“什么条件？”
“那日带走舒荨的人，都得死。”
一句“都得死”，不由使得老者怔在原地。敢情赫连松落回来，非因看清了立场，而是为寻仇来了。
想虽如此想，赫连松落既姓赫连，且又有凤昭血脉，无疑是下任新皇最好人选。如今玄门教主已认定要立“赫连氏”为凤昭下任主上，老者没办法说赫连松落的不是。故而，他只得妥协道：“没问题。”
此事谈妥之后，赫连松落便算是凤昭真正意义上的王了；他一成王，玄门好处不在话下。这般想着，老者心情稍好，便带二人见了几位长老。
凤昭长老共有十位，皆乃凤昭先皇之势，早几日殁了两位后，而今剩却八位。
八位老者，赫连松落半数都不认得。不过这半数，可都认得赫连松落与钟离无厌二人。
赫连松落乃凤昭王室仅存后羿，自不必说，钟离无厌乃玄门四圣之一兰君，亦不必说。
八位老者一一拜过赫连松落，纷纷坐将下来，静待大长老韩霹商议主上卧底夜王身边之事。
赫连松落座在主座，本欲听韩霹讲话，却见韩霹在看他，他一看他，其余几位长老皆看向了他。
身旁钟离无厌拉了下赫连松落的袖角，示意他说话。赫连松落后知后觉，便轻咳了声，道：“长老但讲无妨。”
韩霹松了口气，才道：“主上，让您在夜王身边做卧底一事，实属迫不得已，此乃玄门教主所设之计，我等恕难违命。如此，便就暂委屈您两日，待时机到了，我等自会前去救您出来。”
玄门与夜王针锋相对，赫连松落心中有数，故并不甚在意此事，他只淡声道了句：“无妨。”
他来此地，目的有二，一是让绑架舒荨的人死，二是做卧底，故而，他在意的事是：“玄门，不是早在一年前，便被铲除了吗？”
既做卧底，便还先将卧底对方底细了解清楚。
众人闻言，面色微变。
玄门被除，还要从微宁之变说起。一年之前，先赫连皇帝色迷心窍，于一次宫宴之时，看上了玄门教主的妻子吴娘，于是便将之骗进微宁殿中，欲要来个强逼硬迫，岂料吴娘人虽温婉，性情却极刚烈，抵死不从，一头撞死在了大殿之中。
哪知那老皇帝见死了人，本该找人善后，他却连死人都不放过。玄门教主赶到之时，入眼便是不堪入目的画面，其心情可想而知。因着君臣关系，那厮无可奈何，只笑了几声，便将吴娘带出了宫。
此事过罢，出宫的后几日，玄门为吴娘办丧事，特地请了老皇帝。普天之下，大臣死了亲人的，哪个敢请皇帝去？因知吴娘是因自己而死，老皇帝还是去了。怎料赴完丧事后，老皇帝忽大病不起，便以玄门对他下了降头为由，下令将之铲除。玄门被铲除罢，玄门教主月西风杳无踪迹，老皇帝大发雷霆，从那之后，便再无人敢提玄门之事。因此事发于微宁殿中，故史称微宁之变。
此事明面如此，却有颇多疑点，譬如老皇帝大病一事，且不说此事究竟是否月西风却为，便就是他所为，月西风也罪不至灭门，而老皇帝因何要对其赶尽杀绝？再则老皇帝对玄门赶尽杀绝，玄门上下，但凡有权利者，几乎无一生存，为何独独逃了个月西风？
韩霹摇了摇头，玄门之事，碍于兰君在此，他不好多嘴。故在面对赫连松落此问之时，韩霹强笑了声：“玄门被灭门，个中缘由，老朽不便言说，日后，主上自会知晓。”
语罢，言归正传，韩霹沉吟道：“主上，您只知老朽为得夜王虎符而不择手段，却不知这其中缘由。”
赫连松落与钟离无厌闻言，皆都嗅出了丝不同寻常之味；二人对视一眼，赫连松落“嗯？”了声，示意韩霹继续往下说。
韩霹叹了一声：“先皇因荒淫无度而被众方势力群起而攻之，最终人头落了地，却为何无人能争出王位？”
顿了顿，他正色道：“因为，历朝天朝上国无论是建国还是传位，都离不开一物，这一物……便是传国帛杖。”
众王在老皇帝死后，皆欲做皇帝，却不能个个都做皇帝，老皇帝死的突然，遗诏定是没立；而能够让众王之一从中脱颖而出的，唯有传国帛杖了。无传国帛杖便想统一天下者，其他各方势力，定会因此为由群起而攻之。
舒墨在大败三军之后，并未建立政权的原因，便也在于此。
但……
钟离无厌挑眉，不解道：“虎符跟这帛杖，又有何关系？”
韩霹听罢，将手伸向一边的瓷杯之中，就着指尖沾的茶水，在桌上画了几道。桌上水渍，依稀可辨画的是虎符图案。
二人面面相觑，仍旧不知何意。
待画罢后，韩霹从怀中掏出一张宣纸，将之递与赫连松落，他道：“你且看看，这上面画了些什么。”
接过图纸，将之拆开，入目便是几种图案；图虽简陋，但据其四周破败的纹样来看……赫连松落眉头微皱，此图果然大有玄机。图上乃几种形状的玉佩，细数下来，玉佩共有六枚，虎符便在其中。能与虎符共列的，定然非是凡物。
韩霹道：“此乃众王讨伐先皇帝时，唯一所得之物。”
说着，他叹了口气。众王讨伐老皇帝，帛杖下落不明，他们只在宫中搜得了这个。为得帛杖，凡入宫参与讨伐之人，人手传印了份此图，从此大家回去后，明面各不侵犯，实则私下皆都在寻此玉佩。
这六枚玉佩，分别为鱼、虎、蝶、龙、凤、龟六种图案，目前已知纹饰，只有辨识度较高的虎符分辨得清，其余皆不知其为何物，在何处。
故而，寻得虎符，势在必行。
听及此，赫连松落忽道：“除了凤昭，还有几路知晓此事？”
这……被他这么一问，韩霹有些卒不及防，当年讨伐老皇帝之人虽多，但真正入宫讨伐之人不多，他勉强算是其中一个。想了想，韩霹道：“起初讨伐先皇之时，共有六人入宫，但此事虽过于隐晦，难免没有贩卖消息之人。有几路人，倒是不好说。”
这么说来，觊觎虎符之人，恐怕不止凤昭与玄门，其他世家亦在背后虎视眈眈，随时都有于暗中冲出的可能。
这般想着，赫连松落眸光微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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