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有人吗?”
唐柔离麦克风近了些,有些紧张。
听筒仍旧滋拉着,隐约有人声,听不清晰。
阿瑟兰适时打开了信号增强装置。
声音终于清晰起来。
有些乱,隐约能听见敲击键盘的声音和滴滴作响的机械声,像在某种实验室,又或者是会议厅。
唐柔又问,“你好,请问有人吗?我是唐柔,我在……”
前排坐着的阿瑟兰一直密切的留意着联络仪里模模糊糊的声音,却在不经意间回头时,看到了前挡风玻璃外的画面。
神色一点一点严肃起来,伸手拍了拍唐柔的肩膀,声音有些奇怪,带着一丝莫名的颤抖。
“小柔,你看前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唐柔握上阿瑟兰的手,朝她说的方向看去。
只见道路的尽头终于不是一片昏暗,而是出现了一些模糊的影子,像是城市,又像是藏在雾后的建筑,隐约透出高大的轮廓。
难道到了?
手里的通讯仪再次’刺啦’了一声,这一次终于有人声传出。
“你好,是唐小姐吗?”
“我是。”唐柔激动地抓起联络仪,一直紧绷的情绪终于松懈了一些,松了口气,“我在地上城出了点意外,进去之后被怪物……”
“唐小姐。”对方礼貌而强势的打断了她,声音听起来很严肃,“我可以理解您此刻紧张的心情,但不管发生了什么,请先听我说。”
“我们这里检测到您那边信号和磁场异常,并不稳定。接下来,请按照我们的建议行动。”
什么?
唐柔的神色渐渐变得疑惑。
“现在,请您掉头,快速驶离你所在的城市。”
掉头?
“与此同时,请您尽量保持在空旷区域活动,不要进入任何有遮挡的无光环境,将联络装置的信号调到最大,尽量保持与我们的联系。”
什么……?
“这样可以帮助您,快速脱离梦境。”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也方便我们随时监测到您的状态,帮助您尽快脱离危险。”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唐柔迷茫的问,“我不是已经离开这座城市了吗?我不是快到罗刹海市了吗?”
“不,您并没有。”顿了顿,对面的人说,“恕我问一句,罗刹海市,是什么地方?”
伴随着听筒里的声音,是眼前逐渐开阔的画面。
车子渐渐停了下来。
“小柔……你看前面……”
阿瑟拉颤抖的声音从前排传过来,唐柔闻言抬头,透过她的眼睛终于看清楚了挡风玻璃外的画面。
远方的浓雾后,并非什么高大的城市建筑,她们也并没有回到所谓的罗刹海市。
而是看到了一个极其熟悉的画面。
那是她第一次进入地上城市,曾经见到过的城际收费站。
为什么又回到了原点?
而这一次,原本空旷的城际关卡处,站满了人。
其中很多,是见过的面孔。
在酒吧里见到的男人,身披长袍的牧师,街边的流浪汉,虔诚的信徒们。
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面孔,齐齐的站在收费站门口,一双双眼空洞而漠然,没有丝毫情绪,像尚未启动的逼真机器人。
听筒里的声音还在继续,却模糊起来,像接触不良一样,发出滋啦滋啦的电流声。
“您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一级感染异常区……”
“两周前,我们曾在公共电话区通过电,当时我们便告诫您离开那里,以免精神受到污……”
“什么?”唐柔的大脑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眩晕到喘不上来气,“两周前,我离开了啊……”
“不,您没有。”
电流声越来越大,几乎到了刺耳的程度,一下一下宛如电锯划过金属,刺耳的噪音震得唐柔头脑发昏。
“您从来没有离开过那座城市,您一直在上帝之城的遗址徘徊,并且不断深入,已经进入了感染区的中心。我们怀疑您可能接触到了污染源,已经受到精神干扰。”
“可是我明明……”
“现在,请您尽量保持清醒。不要放任自己陷入幻觉,可以适当进行疼痛刺激、流血刺激。
如果有可能,请找到你身边的一切工具,想方设法燃起火焰,高温和火能在一定程度上驱逐污染物质,让您获得短暂的清醒。”
“我明明……我要去罗刹海市。”
“世界上没有罗刹海市。”
严肃冰冷的声音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唐柔怔怔地听着听筒里滋啦的声音,看着不远处,收费站外,一张张空洞的面孔上,正缓慢浮现出诡异的笑容,朝她们的车子走来。
脚步缓慢又僵硬。
像在欢迎她们回来一样,张开怀抱。
厚重的迷雾弥漫上城市的上空,带着不祥的氛围,将一切罪恶与吊诡之力掩盖在云层之下。
以这团迷雾为圆心,向外绵延上百公里,刺目的黄黑相间警戒线几乎环绕着这片广袤的区域层层叠叠拉门,紧随其外的,是高达数十米的金属电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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