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
对面的少年眼眸漆黑，想也不想道，“给别人吧。”
“竞赛拿到名次高考可以加分！”
“给别人吧。”秦湛重复了一遍，“班里还有罗佳豪他们，他们比我更需要这次机会。”
十七班的年轻班主任孟晨叹息一声，“他们是什么水平，我这个教物理的我能不知道吗？！”
“放在咱班是不错，都别说跟其他学校了，就跟其他班的人一起竞争，那也是陪跑的！”
秦湛神色不变。
孟晨只能继续道，“已经问过他们了，他们心底也有数，知道会是那个结果，都说要把重心放在高考上，竞赛这种就不重在参与了。”
孟晨带十七班带了两年多，虽然中间学生也有调动，但秦湛却是他一路看过来的。
他还记得，高一刚入学那会摸底考，秦湛的成绩非常惊艳，但渐渐就泯然众人了。
这年头。
恶劣的老师毕竟是极少数，大部分从事这个职业的，担起“教师”这个光环，都是教书育人我无怨无悔的性格。
孟晨也同样。
他非常负责，那些十七班的大部分同学成绩都不那么理想，他依旧努力将学生都往正途上引导，实在不是学习这块料，也会思考怎么给对方找别的出路。
秦湛作为曾经成绩十分不错的存在，孟晨自也是相当关注的，谈话疏导少不了，渐渐地，他就发现……
这人他根本就会，他就是不想做！
孟晨：“……”
孟晨实在是不明白现在的学生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
不过，后面他见到秦湛的学生档案，了解到对方的情况后，心态稍有些改观。
考虑到对方的特殊性，对秦湛，孟晨始终都是谆谆劝导，态度不强硬，唯独这次，语气忍不住重了点。
“秦湛，还剩不到一年就要高考了，你不能一直这样混下去，你得为你的未来考虑。”
“我知道，你们现在的年轻人会说——‘啊，高考又不是唯一的出路’、‘本科读出来还不就是一个普通文员’……但相对其他选择来说，高考却是最简单也是最公平的一种。”
“全国的学生一起参加高考，所有人都在一个起跑线上，成绩定胜负，已经是最容易的出路了。”
“……你也不想将来跟曾经一道的同学拉开差距，到那时连再见一面都困难吧。”
孟晨真的是恨铁不成钢，一番话说下来，嘴都干了，对面的少年仍保持着站立的姿态。
看着是在听他说话，但他找秦湛谈话的次数多了，自然知道对方这副模样，是完全没有听进去。
唉。
孟晨心底叹一口气，再多的不甘也只能作罢，“你再回去考虑考虑，我说的话，你也都再好好想想……竞赛决定要不要参加，记得在下午第一节课之前给我答复。”
这么说。
孟晨心底却清楚，这次的机会大概又是黄了，他坐下，拧开泡着胖大海的保温杯，豪饮一口。
一抬头。
“你还没走啊？”
秦湛就站在那边，听到说话时，抬眼望过来——
孟晨是教理科的，高考那会文科成绩比较一般，脑袋里一下子想不到合适的词汇描绘这副画面。
只觉得对方的眼睛漆黑，格外地黑。
一闪而过。
“竞赛都有哪些人参加？”秦湛问。
孟晨登时大喜过望！
虽不明白，秦湛怎么忽然改变了想法，但也只觉得自己孜孜不倦的教诲总算起到了作用。
张口就报了一串其他班同学的名字。
秦湛听着，却是皱皱眉头，“孟老师，我不是问要竞争参赛名额的人，是现在已经定下来确认参加的人，都有谁？”
“定下的？”
孟晨怔了下，“就每次月考成绩名列前茅那几个，一班的吴瑶瑶、殷楚；二班的孙……”
听罢，秦湛抬起眼，“怎么参加？”
“哦哦，你愿意啦？这个简单！等会午休你留在这边，我给你张卷子你做一下，规定四十分钟，然后试卷交给年级组长那边马上批改完，只要拿到及格分数线，你下午就可以去竞赛班……”
“拿出自己真正的水平，我相信你一定没问题的！”
-
下午，殷楚抽空把自己要参加物理竞赛的消息告诉了自家三哥。
三哥宋砚书，作为他们家学历最高，平日里收着薄璟川的巨额辅导费，很光荣地担任了辅导妹妹课业一职。
也很合理。
虽然一开始不太顺利，但宋砚书很快就去进修了一番，那晚验证公式原理的尴尬画面再没有出现。
所有的难题都讲得又好又快，殷楚都把曾经的秦老师忘到了一边。
“楚楚，你慢点慢点……”
倒数第二节课间，殷楚便跟同班一起参加竞赛的吴瑶瑶，前往了二号楼的竞赛教室。
六层楼可不好爬。
头脑发达四肢简单的吴瑶瑶都要累死了，一转眼，看到旁边正挽着她地，活蹦乱跳地，只有脸颊微红却大气都不喘一口的殷楚……
吴瑶瑶整个人都不好了！
柔弱的软妹子不是对方吗？为什么现在角色颠倒过来了？
好不容易爬上六楼，吴瑶瑶已经累得不行，这间教室因为不常用，这会还没有开门。
两人来的有些晚，这会二十几个竞赛的同学这会都站在外面，听到动静，一个个都望了过来。
呀~
是一班那群吝啬鬼遮着捂着不给看的小仙女，这会可得好好多瞧两眼。
吴瑶瑶顿时振作精神，用自己的身躯去遮旁边的少女。
殷楚倒不在意，她注意到角落里那人——
成绩好的同学，大部分不是一个班的也都彼此认识，这会三三两两各自成堆。
唯独那人，是自成一列。
周围同样有不少人将目光投上去，却跟看向她时截然不同，那是意外、好奇、困惑、不解……
那人视若无睹。
唯独风卷起他校服的衣摆，短发也吹得掠起，露出那双漆黑又锋锐的眼眸。
他站在那里，便是猎猎成风。
殷楚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宛若无数的星河光彩在其中汇聚，却不是意外，而是惊喜的。
少女唇角弯弯，挑开一抹绮丽的笑。
“秦湛，你也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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