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吧！”凤晓娆言语亲切，带着几分好奇，“你以前从未醉酒过？”
稽修的声音低低的：“醉过一次，只是醉酒之后会是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
凤晓娆看着他十分担心的样子，轻轻一笑：“不必担心，你的酒品很好，没有任何失态，也没有乱说什么。”
稽修眉头一挑，有些不信，轻声问：“不知我说了什么？”
“记不清了，”凤晓娆嘴角上挑，含糊起来安之若素，“你怎么如此在意？莫非心底藏着什么秘密？”
稽修顿时一噎，避开凤晓娆的目光，微微低着头。
凤晓娆嫣然一笑：“就算你心底有什么秘密，你不想说，我绝不会相逼，就算从别人的口中知道了，我也不会计较。此前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手下有位重臣叫第一，他的来历是很蹊跷的，但是只要他一直忠于朕，忠于大随，我并不在意他的过去。”
稽修想从凤晓娆的脸上看出点什么，可是什么都看不出来。他心里其实并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倘若非要说有点什么的话，也是他刻意不想明说的事情，就是他没有任何攻击人的本事。
他害怕凤晓娆知道了这一点，就不再忌惮他，而要赶他离开。
他暗暗思忖了一番，决定做些过人的举动试探一下，他慢慢走到凤晓娆的身边，想要去握凤晓娆的手。
在握住凤晓娆手的时候，他的心头猛地一跳。
凤晓娆没有拒绝他，却喊了一声：“哥！”声音清脆得很。
哥？
稽修猛然一愣，身子陡然一颤，很是不解，难道大随的女子喜欢跟夫君喊哥？
可是看凤晓娆此刻的眼神，可不像女子对男子的那种眼神啊！清澈至极。
“陛下……”稽修脱口喊了出来，心里面跳得厉害，又紧张又害怕，还有诸多的不解。
“日后我会待你如亲生兄长一般，哥。”
稽修闻言，脊背一震，松开了凤晓娆的手，瘫坐在地下：“陛下……陛下昨天晚上说的一家人是指……？”
“没错。”
稽修一怔，回忆着昨天晚上凤晓娆说过的话，以及以前说过的话，每句话都没有食言。
是他想歪了。
凤晓娆让他不要乱想，他以为的乱想，跟凤晓娆口中的乱想……此乱想非彼乱想。
稽修涩然一笑，顿了顿，道：“陛下从来都没有打算接受我为陛下的皇夫？”
凤晓娆摇摇头，和声细语：“不是你不好，而是在你之前，我已经有白显了。”
稽修瞳孔一缩：“我来晚了，可是——”
凤晓娆截过他的话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稽修住了口。
凤晓娆语气明确，却不逼人：“我只想要一位夫君，我喜欢夫妻之间全心全意地爱护彼此，换个位置想一下，我也是无法接受我的夫君有别的女子的。”
“倘若我没有成为女帝，而是成为某个皇帝的皇后，或者是妃嫔，或者是某位王侯将相的妾室，倘若我不能阻止我的夫君还有别的妾室，那么我只能忍受，若事情真是那般情况，我也不会对我的夫君掏出几分真心，如此一来，反倒也没有什么所谓忍受不忍受了。”
“天下的规矩一向如此，当没有能力改变的时候，只能尽可能地顺从，可是我现在已经成为皇帝，我已经有能力选择自己想要的活法，所以，有些事情，我是不会做任何妥协的。”
稽修怔怔地看着凤晓娆：“那天你说不能再违抗天意……我还以为……”
凤晓娆顿了一下，神色有些惘然：“到底什么是天意？”
“……”
凤晓娆耽耽地看着稽修：“你的梦境里显示了当不成我的皇夫，就会死吗？”
稽修摇摇头。
“显示了若是不能成为我的皇夫，我就会死吗？”
稽修摇摇头。
凤晓娆涩然一笑：“那我们为何要为模糊不清的梦境而活？”
稽修眸光一怔，随后道：“我能救你，救你的法子又是不正常的法子，前有哥舒祁的死，后有陛下遭天谴，这都能证明命定皇夫的事情是真的。”
凤晓娆纠正他：“那也只能说明部分是真的，或者大家都这么以为，经常不同的人看待不同的事情会产生不同的看法，也许真有命定皇夫一说，可是命定不一定就非要那么做，在我看来，凡是发生的事情都是命中注定的。”
稽修的瞳孔微微放大，在思索。
凤晓娆循循善诱：“从你出现到现在，我们一共只见过五次，你我之间不可能有什么爱不爱的，你想当我的皇夫，无非是因为那些梦境。既然我们不成为夫妻，不会受到惩罚，又何必非要成为夫妻？”
“我到现在跟你说过的话，没有一句话是哄骗你的。只是第一次见面，若是说了什么话让你误会了，我在这里跟你道个歉。”
“不敢……不必……”
凤晓娆不由笑了一下：“不敢？你看，你心里面一直都很怕我吧？”
稽修疑惑质疑：“白显不也怕你吗？”
“白显怕我是因为爱我而怕我，怕我不高兴，而你怕我，我猜应该是因为你知道我亲手杀了哥舒祁吧！还有我皇帝的身份吧！”
稽修没有吭声，他垂着目光，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看起来心情挺低落的，倒让凤晓娆心头浮起一抹不忍。
“那天我说不能再违抗天意，其实是说给祖父听的，你也亲眼看到了，他年事已高，身体很差，因为我昏迷了半个月，他又变得那么憔悴，我不想他再为我费心。”
“其实他并不在意我有几位皇夫的，他其实只是害怕我因为不接受你，而伤害你从而再遭受天谴，所以，希望今天我们说的话，你不要跟祖父说。”
稽修没有抬头，点点头。
“你是我的救命恩公，”凤晓娆继续道，“只要你不做什么恶事，我肯定会待你好一辈子的，我打算封你为侯爵，在赢都赐你一座大府邸，你若不想为官，就只管当个闲散侯爷，若你想要什么差事，只要能够胜任，我便都会满足你，你觉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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