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想单手撑在他椅子靠背上，凑过去看了几个人，“这个不错，你做个记号。”
周斯臣道：“工作室刚起步全招新人不妥当，需要一个已经在珠宝行业有一定话语权的人做舵手，你听我的，留一个老前辈。”
苏想思考了一下，觉得这话有道理，点头：“那你帮我挑吧。”
周斯臣低头专心翻阅着人物资料，一旁苏想手机响了，她拿起来一看，示意：“是宋知音。”
周斯臣头也没抬：“她已经到那了？”
铃声还在响，苏想掐灭屏幕装死不接，心里已经料想到对面会把她骂成个什么模样，宋知音那副惊天地泣鬼神地一哭二闹三上吊简直分分钟在眼前上演，一边抹眼泪一边控诉，“我没有你这样的僚机！从今天起我宋知音要改嫁！再也不跟苏姓了！”
周斯臣打开电脑输入一串密码，淡定无比地宽慰她：“不要太担心，该去的人已经去了。”
周斯臣开电脑的时候苏想整个注意力就已经被他完全吸引过去，她目光轻轻掠过杂物间上的电子锁再落回，不动声色看着面前坐着的人人八风不动地输入进自己的生日，按下确认键——
主屏幕跳出来了。
可同样的，对电子锁却不顶用。
“嗯？”
长久没有回应，周斯臣侧过脸抬头看她，只见苏想怔怔地盯在他敲键盘的手上出神。
“哦，去了啊，去了就行——等等！谁去了？”
“你在想什么那么认真。”周斯臣没注意到苏想的神色异常，继续道：“我给沈知行发了消息，他过去了。不是个妥当地方，放宋小姐一个人去总归不太好。”
“沈知行啊...沈知行就行，那我放心了。”
苏想目光没从电脑屏幕上挪下来。
不是周斯臣的生日，那还能是什么，还有什么日子对这家伙特别重要吗？
她瞅着周斯臣的半个后脑勺，陷入沉思。
不过片刻的功夫，男人已经把筛选出的五个设计师资料打包发到了苏想邮箱里。
“你先了解一下再联系，她们那边我会让李延川提前打好招呼。”
“行，仰仗小周总了。”
苏想眯起眼睛笑了下，动作一转狗腿地跑到后面给他敲肩，状似无意问道：“对了，之前就想问你了，你那个小房间里都放了什么呀，一天到晚锁着，神神秘秘的。”
周斯臣上一秒还弯着的嘴角瞬间垮下去，笑容敛尽，唇线恢复平直。
他垂下眼帘，眼睫颤了颤，平静叙述：“杂物而已，公司那边存档的文件资料之类，本身不值钱，但泄露出去也很棘手。”
“哦哦哦，这样啊。”苏想手上没停，继续敲着，也没有再问。
但明显感觉到，身下的人因为她这句话的落地，绷紧的身体渐渐放松，意识到安全后建设好的防御在慢慢瓦解。
小样，撒谎是吧？
她拳头握紧，落下。
“这个力道怎么样？舒服吗小周总？”
女人甜甜地叫着。
*
宋知音有生之年第一次来牛郎店。
很小的时候父亲应酬，她晓得了这个世界上有个行业叫小姐，花枝招展各类漂亮女人前赴后继着要爬他爹的床。
可她爹是个老狐狸，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女人哪里能真正玩得过这种商界里打滚的人精，最后无一不是只能拿到该拿的，多余的一分都吃不到。
再后来跟一众小姐妹老姐妹聚会多了，她晓得了小姐的近义词不是小哥，而是牛郎。实在想象不到一群五大三粗的年轻男人怎么在床上同人虚以委蛇，宋知音为此难以消化了一段时间，后来听多了见多了，也就自我消化了。
但此时此刻，还是她头一回来单枪匹马地杀入女人的幸福天地，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她没有实践经验，所以底气上就显得略窘迫，略怂了些。
会所大厅倒装修得跟正儿八经休闲场所一样，她抬起下巴，砸吧出点熟客才有的风轻云淡，驾驭自如的气势，气定神闲地走到柜台面前。
“你好，我找你们会所的鱼先生。”
鱼先生，外号鱼游，宋知音很清楚这不是真名，这年头出来跑业务谁还没个江湖名字啊。
鱼游的存在是她从沈知行助理那里听来的，自从这男人同她出示了这里的消费记录后，她隔三差五就要经过吉如酒店总部一趟，抓住他可怜的助理进行精神肉体的双重折磨。
在她第无数遍强调“你不想你们老板家未来断子绝孙吧”的威胁后，助理妥协了，于是她放下了揪人家领带的手，顺利拿到了鱼游的名片。
柜台小哥反应了会儿，表情似乎有些惊讶，但很快恢复专业熟练的职业假笑，说：“这位女士，我们会所鱼先生今天有行程安排了呢，您看看要不要预约一下明天上午？”
上午？这鱼先生这么早就开门接客了吗？宋知音为他的敬业在心里感慨了一番，果然每行每业都是十分地不容易，竞争力无处不在。
她对这条鱼的好奇更甚了。
“不行，我说的是今天见鱼游先生。”宋知音不为所动，在面前头油锃亮的西装男面前酷拽无比地架上墨镜，两指并拢拉下来一条缝，从缝里看他：“只能今天。”
“这......”油头粉面男表情为难，掂量了片刻，“好吧女士，我给鱼先生去个电话，看看他那边能不能预留出时间。”
宋知音点头，拎着手包朝他翘起兰花指，憋着嗓子说话，“就今天哦，我就想今天见到鱼先生———卧槽！谁啊！”
话没完，后脖颈的衣领突然一紧，她被揪着连退好几步，矫揉造作的嗓音全碎在嗓子眼里，换来一阵暴躁的咆哮。
“你他妈谁啊！你放开我！”
宋知音挥舞着手臂，但后面拎她后领的人力气实在大，等被拎着一路出了会所大门，她还没能转过头窥见后面人的尊容。
退开到离大厅十几米远的地方，领子那儿的手松开了，她立马转身过去，“你神经病吧！”
“你神经吧？”
头顶沈知行一脸无语加头疼。
白马会所金光闪闪的招牌就在眼前，他按了按青筋直冒的太阳穴，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尽可能地婉转道：“宋小姐今天哪里来的闲情逸致，到这里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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