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彤出来了，穿得整整齐齐的，看到小宝，彤彤愣住了，冲他笑了笑。
“你也上厕所？”小宝问。
彤彤摇摇头，露出了诡异的笑容，轻声说道：“我要去玩滑梯。”
小宝没反应过来，大晚上的玩啥滑梯，不冷吗？
然后他就看到彤彤朝楼梯那儿走去，走得很轻快，就像以前没装瘸时一样，小宝好奇地跟了上去，想看看是怎么玩滑梯的。
走廊上静悄悄的，只有昏黄清冷的灯光，俩孩子一前一后走着，彤彤走到了楼道，咧嘴笑了，扭头对小宝说：“我好久没玩滑梯了。”
说完她就走到了楼上，这幢家属楼总共四层楼，他们现在是三楼，彤彤走到了四楼，小宝犹豫了会儿，就看到彤彤从木扶手上滑了下来，笑得特别开心，飞一般滑了下去。
小宝这才明白彤彤说的玩滑梯是什么，这是他们小孩子经常玩的游戏，家属楼的楼梯扶手是木质的，很光滑，小孩子经常会爬上去，然后再滑下来，特别好玩。
但大人们看见了，都会阻止他们，还要骂一顿，说他们在找死。
楚翘也不让大宝小宝玩，还说如果让她看到了，就让顾叔打烂他们屁股，小宝本来挺喜欢玩的，可他怕屁股被顾叔打烂，再也没敢玩了。
家属楼的小朋友也没几个玩的，家长们都看得特别严，还会互相告状，谁家孩子玩了，很快就会传到父母耳朵，竹笋炒肉是少不了的。
彤彤从下面跑了上来，脸上是少有的开心，蹦蹦跳跳的，小宝忍不住劝：“彤彤你别玩了，会打屁股的。”
“不会，妈妈让我玩的。”
彤彤欢快地说着，恢复了以前的活泼，声音很轻快，白天死寂的眼睛变得明亮，她还邀请小宝一起玩，“我们一起飞啊，妈妈说我可以晚上玩，不要让其他人看到，小宝你不要和别人说。”
“你妈妈不让你装瘸了？”
“妈妈今天没骂我，还说可以玩滑梯……小宝，我好喜欢玩啊，像小鸟一样飞……”
彤彤答非所问，沉浸在她自己的快乐中，小宝也挺为小伙伴高兴的，不过他还是好心劝道：“我婶婶说玩这个很危险，会摔破头，你别玩了。”
“妈妈说不会的，小宝，我要去玩啦！”
彤彤迫不及待地上楼，她憋太久了，总算可以痛快地玩耍了，虽然没有伙伴陪她玩，可彤彤还是很开心，今天的妈妈好温柔啊，没骂她，也没瞪她，还让她出来玩了呢。
“你别滑这么高！”
小宝还是很担心，楚翘说的话他记得很牢，担心小伙伴摔头。
“这么高才像小鸟飞，小宝，你去睡觉吧，我自己玩。”
楼上传来彤彤的声音，很快，她又飞快地滑了下来，从小宝面前滑过，还冲他挥了下手，小宝被伙伴明媚的笑容感染了，不由自主地笑了。
今天的彤彤真开心啊，他希望彤彤能永远这么开心。
五岁的小宝，丝毫没察觉到彤彤半夜三更起来玩滑梯，是一件多么诡异的事，小孩子想法很简单，半夜玩滑梯也没啥不正常的。
小宝本来还担心彤彤会摔破头，但彤彤上上下下滑了四次，都安然无恙，他就不担心了，甚至还有些跃跃欲试，也想去玩一玩。
但他还是忍住了，摸了摸自己的小屁股，婶婶要是知道了，他的屁股肯定会打烂的。
冷风吹了进来，小宝哆嗦了下，缩紧了脖子，他只套了件棉袄，裤子没穿，下半截冻得很，彤彤又蹦蹦跳跳地上来了，看她的样子，怕是还要玩很久。
“彤彤，我回去睡觉了。”
“嗯，你去睡吧，我再玩会儿。”
“晚安，彤彤！”
“晚安，小宝，做个好梦哦！”
两个小朋友互相道别，小宝回家了，彤彤则朝楼上走，她要玩尽兴才回家睡觉，要不然白天又不能玩了，滑翔的感觉太棒了，有一瞬间，彤彤觉得自己真的变成了小鸟，在天上自由自在地飞翔呢。
楼道昏黄孤寂的灯光照在彤彤身上，她穿着粉红色的棉袄，是爸爸给她买的新衣服，她一蹦一跳地走到了四楼，爬上了扶手，滑了下来，腾空滑行的失重感，让彤彤更加快乐了，想到天上飞翔的小鸟，她忍不住伸开了手……
第二天是初六，机床厂正常上班，但很多人都起晚了，作息还没调整过来，主妇们也都舍不得温暖的被窝，能多赖会儿都是赚的。
“啊……”
惊恐的叫声吵醒了全幢楼的人，叫声惊恐凄厉，像是看到了可怕的东西，此时天还只是蒙蒙亮，好多人都在睡懒觉，楚翘还在做美梦。
顾野最先惊醒，一个打挺跳下了床，楚翘也醒了，这叫声太疹人了，大清早的也不知道是谁在叫。
“出什么事了？”楚翘睡眼惺松地问，裹紧了被子，太冷了。
“我去看看，你别起来。”
顾野利落地穿好衣服，肯定出事了，而且是在他们这幢楼。
紧接着又响起了尖叫声，是另外的人，听着像是楼下出了事，楚翘也睡不着了，这叫声听着心里疹得慌，像是真的出事了。
“外面怎么了？”
大宝小宝都醒了，这么凄厉的叫声，全楼都被吵醒了，走廊都是人声。
“出什么事了？”
“谁知道呢，好像是一楼。”
“听着像是王家嫂子，可别出事了，快下去看看！”
……
都是一个厂的同事，虽然平时有些矛盾，但一出事还是蛮团结的，男同志们都穿上了衣服，匆匆下楼查看，顾野跑在最前面。
到了楼下，大家倒抽一口冷气，脸色大变，撇过头实在不忍目睹。
有些孩子跑了过来，被大人们挡住了，“别看，快回家！”
楚翘也下来了，只看到一楼的楼梯口挤满了人，所有人都在唉声叹气，神情怜悯，她从缝隙里看到地上有一角粉红，隐约听到议论声。
“造孽哟，这孩子太造孽了……阿弥陀佛！”
“看着像是玩滑梯摔的，都说了不让孩子玩，怎么还不听话，郑工呢？他怎么不看着孩子？”
“这孩子也古怪的很，大清早怎么来玩滑梯了，看这血像是摔了好一会儿了，唉……要是早点发现，还能送医院抢救。”
楚翘越听心越沉，难道是彤彤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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