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炼一阵错愕，惊讶之余还是放下了挡在脸上的双臂。
青铜小人，弯着脑袋，圆鼓鼓的脸上竟诡异的变化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脑袋里搅动。
它围在黄炼身旁，徘徊着左顾右看，似乎想把黄炼整张脸记住。
脸上的浮动越发剧烈，时而凸起，时而凹陷，慢慢的一张类似于人脸的模样幻化而出。
“这家伙是在捏脸？！”黄炼双目瞪的老大，他惊恐的发现青铜小人竟在拿他作为参考，不断揉捏，改造自己的面相。
片刻后，原本圆鼓鼓的脸面已然消失，似人般的五官出现，与它所画相比，多了几分立体感，只不过，更像是个雕塑般不似活人，一眼就能分辨。
青铜小人触摸着自己新的面孔，似乎有些兴奋，不停的转着圈圈，水花溅了黄炼一脸。
“我！我！我好看吗？！”它突然回过头来，紧贴在黄炼眼前。
“还~还行吧！”
作为一个正直的五好少年，本不该欺骗他人，只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估计要是他稍微一漏嘴，不得被杀才怪。
“还行？！还行是多好看？有你好看吗？！”它说话越发的流利，发音也是十足的标准。
黄炼一边惊叹于它的学习能力，一边脸上和善的安抚它道：“和我差不多好看。”
这青铜小人愣在那好一会，落寞的垂下来脑袋，一屁股坐在温泉中，就连双手也是有气无力的晾在一侧。
“你没事吧？”黄炼见状不知如何是好，心想是不是该讲两句善意的谎言，以免忍它生气，殃及池鱼。
“和你差不多！那不是很丑吗？！”它突然抬起头来，对着黄炼猛地一吼，似乎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啪嗒！
原本还想着过去安慰它几句的黄炼，一下子瘫软在池子里，眼里也失去了所有的高光，傻兮兮的咧着嘴，仿佛失去了人生的意义。
“我竟然被一个照着我的脸捏自己脸的家伙嫌弃它的磨具丑？！”
要不是打不过它，真想和它硬刚几下，教它做做人。
那青铜小人，一甩手，溅起一阵水花，跳出了温泉池子，向着洞内深处跑去。
“你过来！”
它突然探出头来，对着黄炼挥了挥手。
百般无奈，被人说成丑逼还要舔着脸去回应它，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黄炼无神的甩了几下身子，猛地跳出温泉，周身幻化出黑色服饰，跟了过去。
隧道很长，时不时还要些水滴从头顶滴落，滴答滴答的响个不停，好在有发光的晶石照明，也少了几分惊悚。
刺鼻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黄炼皱着眉头，心里范起了嘀咕，有些畏惧。
不过想了想双方的差距，逃也逃不掉，不如硬着头皮去看看得了，它要是想杀自己，早就杀了，还用等到现在。
走了片刻，终于在前方看见了青铜小人的背影，它蹲在一个池子般，搅弄着里面的液体，见黄炼立在它身后，站起身来，一路小跑，拉着黄炼的右手不放。
他一下子愣在了原地，青铜小人的手上黏糊糊的沾着刺鼻的血浆，前方的一切更是让他永生难忘。
难怪一路走来，一座山几乎看不到什么生灵，原来全在这山洞里了。
偌大的洞窟比之身后的温泉内洞还要大了三倍以上，一座巨大的池子挤满了此处洞穴。
一眼望去，皆是些白骨断肢浮在水面，就连早些时候看到的那头鬃毛野猪王竟也被它拉到此处，宰杀放血，尸骸丢进血池当中。
难闻的血腥味，让黄炼差点当场呕吐，他虽说宰杀过几头荒兽，可是这血腥程度与此地相差万倍，浓郁的血浆冒着热腾腾的腥味，时不时有气泡炸裂，激起几朵血花。
里面积攒的血液不知几何，浓稠的惊人，好些尸骨连皮毛都没剩下半点，已在这座血池里被炼化了数年之久。
青铜小人拉着黄炼的手，将他带到血池边，抬头问道：“你想死吗？”
它的语调像是个小孩子般天真无暇，但是看到它所造下的杀戮，和它所说之话，生不起一点爱怜，反倒让黄炼恶心的狠。
“我当然想活。”
他没有低头，眼里看着的是池子里一具具完整或是残缺的尸骸，无尽的怨念，恐慌，杀戮，疯狂的充斥着脑海，黄炼痛苦的闭上眼睛，伸手揉捏着额头，负面情绪已经让他双眼发红，有些疯魔的症状。
死还是活，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生者选择死亡，可以获得永生，死者选择存活，却要再次经历苦难才能渡过轮回之海。
不过，他想活着。
简简单单的活着，不去追求名望，不去追求天才地宝，不去追求圣女仙姑，也不去追求绝世神功，更不想追求凡间的荣华富贵。
或许他的追求就是活下去吧。
青铜小人慕然的笑了，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只不过它脸上雕塑般诡异的相貌，扭曲了起来，虽不是很好看，甚至说笑得很丑也不为过，但是它真的在笑，它的脸也真的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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